若现在便捅破此事,势必给萧氏藩王有机可乘,届时遭殃者还是百姓。
他既要夺这天下,不可避免战乱与鲜血,便只能尽力减少些伤害。
待他入了建康,再以非先帝血脉为由,废弃萧明棠,可免去许多灾乱。
他一手轻托住她下颚,对上她清润的眼眸,笑着问:“还是阿绮不信我能赢?”
阿绮哪里还能不懂他的意思?
她笑着凑近去触了触他的唇角,柔声道:“我信。郎君的为人,我果然未看错。”
☆、相伴
夜里, 二人一同去哄过念念后,便又回屋, 同坐案边灯下。
郗翰之翻看着驻守北方各地军中才送来的奏报, 又时不时提笔写下几句回复, 再往一旁铺开的舆图上做下标记。
阿绮则一手执笔, 垂着头挺着背细细地描花样。
她虽不擅女红, 书画却是极好的, 描出的花样精致秀美, 栩栩如生。
刘夫人总想亲手替孙女做两件精致繁复些的衣裳,奈何她针脚功夫虽好,却不大会画那些花样。
阿绮知晓后,便亲自提笔来画,待画好了,再交刘夫人绣上。
她画得极仔细, 一笔一画都流畅自然, 婉约灵动。
郗翰之将公务皆理完后, 也未出声,只微微后仰, 靠在两个软枕上,单肘支撑着出神地望着她。
阿绮毫无察觉, 仍微垂螓首, 凝神描摹,直至灯台上红烛闪动,发出轻微的“哔剥”爆裂声, 她才抬眸看了一眼。
这一看,却一下撞入一双含笑的漆黑眼眸中。
她微微一怔,随即双颊便红了,斜睨他一眼,温声嘟囔:“郎君看着我作甚?”
郗翰之见她如此娇态,与先前的冷若冰霜已有了天壤之别,心中愈发甜蜜,然又恐她羞恼,忙收敛目光,落到她眼前的花样子上,问:“这是给念念做衣裳用的吗?”
阿绮搁下笔等墨迹干,点头道:“不错,我绣工不好,做不了那样精巧的东西,只能画些样子,交母亲去做。”
郗翰之这回却奇了,挑眉道:“我记得你先前呈给母亲的那些衣物都甚华美,针脚细密,绣纹繁复。”
话音落下,阿绮面颊更红了,轻咬了咬下唇,觑他一眼,低声道:“那都是阿姊替我做的。”
说来也怪,她生在世家,论书画礼仪,样样都是好的,偏女红这一样,总有些不得要领。
郗翰之知她羞怯,也不多玩笑,只心底暗笑着,怜爱地伸手去搂她,道:“说起你阿秭,数日前我还曾收到了孙使君的信。届时我往建康去时,他会领三万人攻沅陵,助我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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