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否有意,郗翰之收拾行囊时颇为急迫,可一旦上路,却忽然慢了,尤其越近姑孰,便越缓慢前行,像是在等着什么,更像是心中惧怕,畏缩不前。
此行艰难,前路未知,众人心中都蒙上一层阴霾。
到历阳时,阴霾忽而加剧。
红夫忽然收到父母自新安寄来的急信,言其子田儿因染风寒,多日未愈,竟于半月前夭折了!
红夫见信,当即落泪,惨白着脸连连后退,跌坐在地,顾不得周遭人在,渐渐嚎啕大哭,其凄惨状,教刘夫人等心酸不已。
非但如此,信中更道,新安郡中官府不知从何处得知,先前被罪人李丰缘坐之妇陈氏,为避配舂,竟然私逃往豫州,眼下新安郡中正派人北上来寻,而仍在新安的陈家夫妇,也因恐要因女儿逃走而受牵连。
红夫本为幼子早殇而恸哭不已,待稍平静再想,却觉十分怪异。
寻常犯人出逃,官府哪里还会花这样大的力气,跨那样远的地方来追捕?她本未犯罪,不过是被夫君缘坐,官府更无须如此重视。
况且,当日她离开新安时,分明得了贵人承诺。
此事,恐怕已被人知晓了。
红夫只觉脊背发寒,心中渐渐慌了。
☆、截获
三日后, 众人行至江边,再跨江东去, 便到姑孰。
郗翰之却未急着赶路, 反在最近的驿站中先歇一日, 众人不知, 刘澍恩却隐隐觉得使君留在此处, 像是在等着什么。
到傍晚时, 刘澍恩终于明白了。
时众人方用过晡食, 郗翰之则才自三里外的将士们的营中策马归来。
未待他入驿站,刘澍恩便手捧一物,满面凝重地匆匆奔来,压低声道:“使君,这是才从驿站附近截获的。”
周遭亲随十分机敏,见状忙稍后退些, 警惕地盯着四周。
郗翰之定睛一看, 见刘澍恩手里捧的是一封未拆开的书信, 不由眉心一跳,忙接过拆阅, 渐渐地便面色遽寒,冷笑连连。
“果然按捺不住了。这是从何处截获的?”
刘澍恩道:“我遵使君吩咐, 每日里都派人悄悄盯着队伍中的所有人, 尤其私自离开者,今日果然见有人趁午后众人休整时,悄悄离开驿站, 往城里一出去了,这便悄悄跟上,正见她将这信交给二人,那二人,正是早先陛下命人来给夫人送酒时,暗中留在寿春的二人,此番咱们南下,此二人亦暗中跟随,不曾松懈。”
郗翰之又将信细细看了看,方慢慢收起,道:“那送信者,可曾捉住?”
先前在寿春时盯了多月,去因府中每日出入之人甚多,又难个个贴身盯着,遂始终未曾寻到太多实据。如今行在外,每日众人都在一处,这才有机会将人抓住,绝不能轻易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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