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年纪也就十八九岁,就她着手种过的天,怕是都没有他们吃过的盐多吧。
“就是啊知府大人,你别是弄错了!”
“一个小女娃,还要教我们怎么种田,这要是传出去了,我们把式的面子往哪里搁?”
“可不是,我们种地多年都不敢称一句精通,她一个小女娃会个啥。”
众人或怀疑,或质问,吵吵嚷嚷的声音几乎要把房顶掀翻,宋柯良也不说话,只是眯着眼睛静静地等着,就跟上课前老师的死亡凝视一般。
果然,众人似是感受到了知府大人和巡抚大人的不快,不一会儿,嚷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最终归于平静。
“都说完了?”宋柯良淡淡启唇。
下面的人都埋着头不说话,但从眼里还能看出对沈楠的不信任。
宋柯良也懒得理他们,对沈楠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到前面坐。
椅子是一长溜的那种,沈楠坐在主位下首的第一个,可见知府大人对她的看中。
“诸位身为读书人,应该知道何为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如今看人家年纪小就肆意质疑,未免太没有君子风度了。”
在座的知州知县在自己所管辖的地方是父母官,但在知府大人面前,都是下属,虽然都觉得自己的怀疑很合理,但到底是没再说话。
至于那些把式,都是平民老百姓,见自己知州(县)都不说话,也都乖乖地闭了嘴。
见他们都安静下来了,宋柯良又嘱咐了一番,便将地方交给了沈楠。
沈楠也不怯场,在现代的时候她没少做报告、策划,最基本的控场能力还是有的,更何况她又不是说瞎话,虽然她不怎么懂种田,可小九懂啊。
不来虚的,沈楠一上来就直逼问题所在,以云阳府整体农业存在的问题出发,然后划地区分而论之。
一番话下来,在场的人就没有一个不惊讶不震撼的,原来种个田还有这么多学问,原来阴坡阳坡,只要种对了作物,一样可以收成满满,原来一块地还能以带田的形式存在,种两种作物。
众人觉得,自己恍惚又回到了学生时代,听了“夫子”的一番话,只觉得自己学识粗陋,觉得受益匪浅。
此时,谁还敢说自己是把式,谁还敢嘲讽沈楠只是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片子。
“沈娘子,那按你这般说,种玉米留出的空行里种小麦,到时候玉米长大,岂不是会遮了小麦的阳光,那个时候小麦正是抽穗开花的时间,岂不是得不偿失?”
同各州县知县,知州来的,还有各州县公认的把式,也就是当地种田的一把手。侍弄了多年土地,对地里的事情了解颇深,提出的问题也比较犀利,直逼要害。
“这位大叔有所不知,其实玉米和小麦的生长和播种时间并不相同。”沈楠笑着应答,温婉的声音犹如春日暖阳,“小麦下地早,出芽早,生长周期也短,玉米下地晚,生长周期长,就算是到了小麦收割的阶段,玉米的高度也不过只将将和小麦齐平,并不会影响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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