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必须每天如实记录自己的所见所闻和卧底行动的具体内容,无论是最终不幸身死或者顺利完成任务、回到警队,这个密码本都是他们卧底“成果”的唯一全程见证者。
只不过。
也就在几个月前,他才刚刚亲手向警队交还了包括他自己在内的七本笔记。
梁哥、李叔、吹水仔、七妹……那些曾经鲜活的生命,到最后,只剩下冷冰冰的一捧灰,几页纸。
但眼下放在他面前的这一本,虽然看得出有些年月,却明显要干净很多。
很有可能就是陈之华当年未变节时、作为卧底所使用的记录本。
“你有没有试过外力破坏这把锁?”
他把笔记接到手里,突然问她。
“没有,”而迟雪摇摇头,“我爸说让我随缘,所以我只在今天带去医院问了下黄……玉,但她说让我不要连累她蹚浑水,不愿意告诉我密码。”
“那就好。”
“……啊?”
“这个密码锁是警队特制。”
解凛指了指那貌不惊人、看似普通的按键,“如果连续输入五次密码错误或者感知到有意破坏,就会进入自动销毁状态——因为我们用来记录的笔也是特制的墨水笔。但‘销毁’当然也不是指爆炸,而是说里面所有的字都会消失、类似隐形笔,并且无法复原。”
因此,现在光看封壳,还无法判断这本笔记内的内容是否完整,也不好说是不是就是属于陈之华。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连相对比较熟知内情的解凛最后亦只能说:“把这个暂时交给我。”
“我会找人寄回北城,委托对应的部门进行破译和修复。如果有结果,我会马上通知你。”
“好。”
“但是在那之前。”
“……嗯?”
解凛将迟雪以为的“最关键利益”——笔记放到一旁。
只定定看向迟雪。
“以我对‘他们’的了解,接下来的48小时、也就是等待亲子鉴定报告的时间,”他说,“为了你的安全,也为了确定‘对手’到底是谁。”
“迟雪,我还需要你配合我做一件事。”
*
迟雪赶在午饭前回到诊所。
拉着父亲迟大宇在自己卧室聊了会儿天。
末了,如旧用完简单午餐,便又照着父亲“嘱咐”,提了一食盒的鸡汤返回对面二楼公寓。
只不过这次却没待多久。
也不知聊了什么,但离开时似乎受了气。戴上口罩,便又埋着头一路跑回了家,把自己关进房间开始补觉。
这么一睡,直接睡到了晚上,连晚饭也没有下来吃。
卧室里黑着灯,迟大宇在外头敲门,半天没人应。
到了晚上九点,小刘偏又掐着点似的打电话来,说是黄玉突然精神变差、陷入晕厥,迟大宇喊不醒迟雪,只能自己一个人冒雨前去。
于是很快,整座诊所都黑下来。
房间里静得只能听到绵长的呼吸声。
床上的人蜷缩在一角,睡姿虽显得极没有安全感,但显然睡得很安稳——毕竟,屋外雨声阵阵没有吵醒她,没锁好的窗户被人从外悄然推开也没惊醒她——靠窗的书桌上,很快留下两只湿透的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