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这样迎面瞧见晨跑回来的解凛——额头上似乎还隐约绵密着汗珠,抬眼见她,亦难得肉眼可见地愣了一下。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
迟雪自起床开始、心头悬着的大石却在一瞬间悄然落地。
而后几乎紧跟着,紧张、手足无措、愕然,种种的情绪争先恐后冒出来。
她只后悔自己洗脸出来时没能再梳梳头发。
而太过生活化的场景,似乎也总给人一种过分亲昵浪漫的错觉。
有那么一瞬间,她恍惚觉得他们似乎还停留在十八九岁,那个再漫长还是会嫌短暂的寒假。
心想,原来那时解凛起晚了床,迈过长长的走廊到客厅,看见自己进门,就是这种感觉。
尘埃落定的感觉。
晃神间。
解凛却已恢复如常神情,又默默摁亮客厅壁灯,走到她面前。
随即面不改色地探了探她额头。
“没有发烧。”
他说:“脸为什么这么红?”
“……啊。”
“吐过了?”
他又侧头看了眼卫生间。
话落。
迟雪忽回过神来,忙又将门虚掩——以防万一,唯恐他闻见什么气味。随即装作不经意,又小心低下头,右手捂住嘴,轻轻呼了口气。
没有味道。
她这才安心。
抬起头,冲他提了提嘴角,“嗯啊,我……那个,我昨晚喝醉了,给你添麻烦了?我……都不记得,怎么跑到你这里来了。”
“没事。”
而他回答:“而且本来都是邻居。”
言下之意。
似乎是照顾你不过是邻居间的举手之劳,不必受宠若惊。
迟雪一旦听懂,回过味来,顿时便又不想再说话。
心想果然刚才所谓的亲昵都是幻觉。
解凛不过是又一次,像顺路送她上班,或是在她哭时顺手买包纸,在无奈之下,好心接纳了她这个醉酒昏头的“问题邻居”罢了。
是以沉默良久,亦只能又小声道歉:“不好意思,昨天聚会喝多了,”她说,“也许是我朋友搞错了我家的位置,然后我又喝醉了乱走……结果给你添麻烦了。我、现在回去。实在不好意思。”
说着就往玄关处走。
顺手捞起挂在衣架上的外套。
“等等。”
解凛却在她开门之前,又蓦地出声叫住她。
声音仍是听不出情绪的清冷。
“你们诊所没有这么早开门。”
他说:“要不你先坐。我正好做早饭,你可以喝碗粥再走,暖胃。”
……这算不算好心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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