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真是父荣子享。
侍中的话音未落,身侧有个一直没说话的人,突然蹦出来这么一句。
见众人都立刻转头看他,他才直勾勾的看着韩延年消失的方向,笑得意味深长,随即又快速往四周瞟了两眼,小声调笑道,若我死可换我儿子享受列侯的待遇,我也愿立死。
因远离人群,又地位低微,自觉压根不会有人注意他们,所以在意会到这句话真实意思是在指谁后,纷纷默契的互相交换起眼神来,嘴角若有若无的飘着嘲讽般的笑容,以表达对这个交换真理的认同。
既然你这么想以身报国,我看你日后也不必来期门当值了。
说话的人,陡然被人从背后拎起,连惊呼都来不及就被瞬间堵了嘴,周围几人惊慌回头,却都如遭雷击,僵立原地。
上了年龄的公孙敖依旧是风采不减,一双微红的虎目喷火似的看过来,几乎要把人烧死。
刚刚嘴碎搭话的几人,顿时都哑了嗓子,谁都不愿意也不敢惹这位莽夫。
虽然也是没什么战功彪炳的将军吧,但是人家没少出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刘彻就喜欢人家的莽撞简单啊!而且公孙敖是六郡良家子出身,年轻时候跟陛下好,又跟卫青有过命的交情,就是躺,都有躺赢的资本。
不管怎么看,都是他们几个人能惹得起的。
在卫大将军的丧席上,你们也敢大放厥词议论已逝之人,良心都喂了狼吧?公孙敖冷哼着,用那双铁腕,毫不留情的晃了晃那个说父死子享的期门,李息将军在西羌都听到了与匈奴劝降的不顺利,一把年纪,人都糊涂了还想着请战,别说你能杀几个,就问你可有半分志气?
公...公孙那人被勒得够呛,赶紧求饶,我一时糊涂,绝无坏心!你...你怎么好冤枉我?
是啊是啊!
旁边的侍中赶紧附和,父死子继,也是伦常,臣等没有其他意思啊,将军快松手罢,闹出事来,卫大将军在天之灵也难...
'安息'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就结结实实挨了公孙敖一记窝心脚!
虽然文人也都习武强身,但相比杀人的习武,还是小巫见大巫了,那侍中爬在地上,半天没起来,周围人也都吓傻了。
公孙敖却分外嫌弃,声音洪亮的怒吼道,滚!你们不配出席卫府的丧礼,把你们踢出去都嫌脏了我的脚,自己滚!
可...可席面还没开呢!算时间陛下和皇后也就是刚到卫府吧?他们还没有见上陛下一面,怎能走?
但公孙敖气势汹汹的盯着,几人只好溜边快步离开。
回头定要在陛下面前参他一本!待走到门口,那位侍中才稍稍缓口气出来,犹自愤恨不甘就这么走了,他回头要怎么在中朝立足?改日其他侍中问起来,自己难道要说因为生病没能出席?难免落下个轻狂的名声,陛下哪里也落不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