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有些迷茫:臣之前给陛下整理的各个马场的消息和骑兵的训练计划,陛下还不满意吗?
刘彻啧啧两声安慰道:还差得远呢,这些都是基本功,你要想得再深一些,不能总是朕同意,朕决定的,朕没去过边境,也没接触过匈奴人,你要负责给朕一个方向啊!
卫青拱手:诺,臣回去再想想。
刘彻心中也是很苦,对他来说虽然开国的功臣都已经退出朝堂了,无为而治给他留下了不少钱财,但是这并不是什么好现象。
首先当初的开国功臣大多成了豪族世家,单说可以自由买卖的土地一项,几年下来,耕种的农民手里,其实是没有太多属于自己的土地。
而农民不止需要向豪族佃租,有时还要向朝廷另行缴纳赋税,哪怕文景二帝都不断的减免赋税,这实际的利益还是落在了有地的豪族大家手里,最后有人越来越富,有人越来越穷。国家单方面作出让步,虽然可以让农民喘口气,也从豪族那儿富足了国库,但贫富悬殊实在是越来越大,刘彻假借游猎之名,实则深入百姓农事,有一点也是最近才想明白的。
国家一味的减免赋税,不是救百姓的根本之法。
另一方面,他作为一个被最滑头的儒家学者卫绾教大的皇帝,自然知道农耕和商人的平衡,最会钻无为之治空子的就是商人,手里有钱买爵买地,再贿赂官员串通一气,整个产业链下来,最后受影响的是吏治朝政。
不说别的,外戚之兴起就是为了挤压这些世家豪族、诸侯王爵的生存空间,起码可以占据要职稳住朝纲,但是可惜一旦形成树大根深的效果,免不了又融进已经成型的官、商、豪、诸侯的关系网中。
刘彻虽然对窦、田、王恨铁不成钢,但相比于其他更加麻烦的人群,还是很亲近的。放纵可以导致七国之乱,抓狠了也是一样的,就好比查账的那次年节,诸侯宗室就官吏侵夺欺凌诸侯王之事,哭了一场,刘彻见不能再狠抓他们,只得稍稍松手,顺了王太后查账的意思,对诸侯王施行优侍亲属的恩惠。
刘彻盘点了目前所有的砝码,动了动宗室诸侯,人家哭了一场,刘彻只好稍稍放手,动了动兵权,闽越还算幸运,收回来不少,动了动士子,太皇太后还限定死了学派。
商人?要动刘彻就得连着农奴一起动,可人群庞大,一个不小心就是哗变啊,想来想去,刘彻没办法了,只能引活水进死局,自己必须要一手提起来些有能力的人。幸而他没看错,如今严助、卫青、王恢、董仲舒、司马相如、东方朔都是些目前不怎么起眼却大有潜力之人,未来进入朝堂,各有其责,定能开一片新的局面!
这就像是一盘围棋,旧子落下难改位置,可新子下场吃掉些不要的就可以开新的局面了,而这全篇的谋划,除了这些年的所听、所看、所想,刘彻只能佩服自己天纵之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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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满月酒宴的开席前,郦苍给她吃了个定心丸:带笑已经将参演之人都临时换了一遍,连含羞都不在其中。作为代价,奴婢照她所求,名字籍册都走了太后的玺,从永巷改到了太乐,并没有过永延殿的流程。
卫子夫满意的点点头,心中稍安,不愧是郦苍,出手果断利索,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来,等宴席散了,再问问计蕊那边的情况也来得及,于是卫子夫这才扶着郦苍的手往正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