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底下便有一位招风耳的学生站起应和:“我也认同铭淮,圣人曾有言:‘属文必以正审待之,不可妄为也。’你们居然用眉笔作文,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陈铭淮与他微妙地对视一眼,心里感到满意:那刘纨绔虽然人糊涂了些,办事还是挺牢靠的。
下首的学生们顿时议论纷纷,有的赞同地点点头,只有小部分还沉默着。
杂音越来越大,主审官敲了敲身边半人高的铜钟,浑厚的声音传遍弘毅书阁,学生们的议论也就低下来。
谭以不便露面,隔着帷帽看着场中貌似不利的局面,心里倒还是很镇定,对方目前还没超出她们预设的范围。
楚青栀笑了笑,说道:“我认同铭淮公子所言。”
底下的学生哗然,议论声比刚刚更响了,惹得主审官再敲了一次铜钟。
“准确来说,我同意他说的写文章应该庄严不可戏谑。但请问这和用眉笔写文章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我用眉笔写就是亵渎吗?”
陈铭淮似乎很不可思议楚青栀居然问出这样答案明显的问题:“当然!眉笔乃是玩物,用眉笔写字必然一文不值。”
楚青栀又追问:“铭淮公子可曾听说过《告阳郄张生书》?”
陈铭淮点点头:“自然,这篇文是玉西前几日所做,文辞古朴,严密连贯,读来气势雄厚,浑然一体,是上佳之作。”
“连铭淮公子都承认这篇文章上佳,那你可知,这是玉西姑娘头一次买到眉笔,用它所作?由此可见,文章优劣与用什么笔写毫无关系,自然也就谈不上亵渎了。”楚青栀说道。
“你这是诡辩!”陈铭淮还没说话,那位招风耳忍不住站出来反驳:“文章优劣自然与用什么笔没关系,可这也不代表用眉笔不是对文章的亵渎!”
“那你说说,用眉笔到底亵渎哪儿了?”楚青栀追问。
“不顾先贤颜面,倾倒传统,毫无礼教之数。”陈铭淮赶紧开口,他感觉再不说话,风头都要被那个招风耳抢光了。
“那请问,我们是在科举考场上用眉笔了吗?我们是在官府公文上用眉笔了吗?只是私底下自娱自乐罢了,竟还要被某些居心叵测之人扣上一顶亵渎先圣的大帽子,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楚青栀激动起来,声音越发激昂。
“说得对呀,我原本用眉笔只是为了个乐趣,练练别的字体罢了。”
“我也是,赶个时兴而已,那篇杂文说得倒像是我们已经完全弃用毛笔了。”
“所以说太夸大了,把小问题放大再扣个罪名,啧啧,真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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