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略显尴尬的表情中,她读出了一层“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的含义。
的确,宫中这种特殊的地方,女子身份会比男子方便许多,若有精通医术的医女出现,他们的地位可能要退一射之地。
太医闪烁其词:“女子毕竟不擅医,费心力讲授也未必教得出什么结果。您看史上诸多名医圣手,医祖、医圣、药王,其中又有哪位是女子呢?”
曲红昭已经重新穿好衣服,此时转出屏风外,笑着对他颔首:“我明白了。”
太医被她看得有些心虚,开好方子后便匆匆离去。
曲红昭送他出门,再回院子时发现父亲已经在庭中等着自己,满院的下人都已被他屏退。
“太医怎么说?”
“无碍。”
定北侯看着她,目光沉痛:“我这个官当得糊涂,竟不知事态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地步。”
“父亲……”
“我以为尹家那个老狐狸只是想要他的女儿当皇后,从何时开始,竟……竟……”定北侯有些说不下去,在院子里的石凳上颓然坐了下来。
“大概是陛下的所作所为,让他越发感到皇帝是他无法掌控的,”曲红昭在他身边坐下,“不管他目前有没有决定对陛下下手,先除掉我,总是没错的。”
“三万边军震京师,着实威风得很,”定北侯拍了拍女儿的肩,“他大概是担心此事重演。”
曲红昭点了点头。
定北侯神色复杂:“若我们保持中立,此事原本不该牵涉到你。”
“从当年我接了先帝的旨意开始,我们曲家就和今上绑在同一条船上了,”曲红昭劝道,“父亲,您曾经说过,定北侯府的未来交给我了,那就让我来做决定吧。”
“……你长大了,”定北侯望着院子里的花树,陷入回忆,“为父还记得,我第一次把你们姐妹抱在怀里时,你特别乖巧,倒是你妹妹连双眼都没睁开就抬手给了我一巴掌。那时我就想,你们长大后一定是一个温顺、一个叛逆。”
曲红昭笑了笑:“结果呢?”
“结果是为父想多了,”定北侯苦笑,“你们两个一个比一个有主意。”
曲红昭客气道:“是父亲教得好。”
定北侯闻言简直想抹一把辛酸泪:“我何德何能,把你们教成这样?”
曲红昭大笑起来:“我知道您其实很为我骄傲。”
“你这厚脸皮也是我教的?”定北侯到底没绷住严肃的面孔,也跟着笑了起来,“好吧,我承认。为父是个文人,但听了你那些战场上的故事,也会为之心情激荡。你是我们定北侯府的骄傲,红昭,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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