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帝脸色阴沉得要滴水,命御医上前查看。
御医看过,跪了下去,“回陛下,这鸟已经断气。许是体型太小,这药的量用得太重了。”
眼睁睁看着一只活蹦乱跳的鸟,就这么死在众人面前,众人都不由得心惊。宣帝更是脱力地靠在椅背上,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如何,竟觉得真如陆则所言,四肢如被虫蚁啮噬啃食,骨节处泛起一股疼痛。
他看向明安,这仙人是她举荐的。明安看见宣帝的眼神,心里一沉,忙为自己辩解,“父皇,我根本不知道什么乌香……我只是被这妖道蒙蔽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道长伏在地上,听到这话,惊慌失措地开口,“陛下,这药是公主命贫道每日给陛下服用的……贫道绝无谋害陛下的想法,都是公主她逼迫于我……”
“你住嘴!”明安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脚踹得那道人痛呼一声,侍卫上前制住她,她用力挣脱,指着陆则,“父皇,是陆则……定是他,是他收买了这妖道,污蔑女儿!父皇,你信我!你信我!我是你的女儿,我为何要害你?!”
“住嘴!”宣帝勃然大怒,怒喝一声,他胸脯上下起伏着,像是下一刻就要倒下去一样,气息虚浮,他双目浑浊,阴沉着脸色,“我也想问问你,我这个当父亲的,有哪里对不住你?!你要给我下毒!我怎么养出你这种心肠歹毒的女儿!”
“歹毒?”明安听到这里,似乎是知道事情已经败露,绝无翻身的可能了,她冷冷地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大殿里,显得阴冷渗人,她大笑着反问,“歹毒?!父皇竟觉得我歹毒?真是天大的笑话啊……歹毒的人明明是你,是你们!”
明安指着众人,染着血红指甲的手指,一一从每个人的身上划过,伴随着一声声的。
“是你、你、你、还有你……”
“你们一个个的,自诩英明君主,自诩忠臣良将,可实际上呢?你们比谁都软弱,比谁都无能,靠着女人罗裙身躯,摇尾乞怜……你们害怕瓦剌人的骑兵,害怕蒙古人的刺刀,就把我推出去……口口声声忠诚大义,你们自己为什么不去呢?”明安说着,缓缓歪着头,缓缓地笑了几声,嘲弄地道,“因为你们害怕呀,贪生怕死,牺牲别人的时候,就可以堂而皇之,高谈阔论。因为那些羞辱、那些□□、那些鞭子,都不是落在你们身上……你们牺牲了我,再歌颂我几句,便觉得我也要像那些愚蠢的女人一样,以此为荣了?我偏不——”
明安摇头,“我偏不……我此生都记得那些羞辱,堂堂大梁最尊贵的公主,受到奇耻大辱,如蝼蚁一般被折磨,上至君父,下至庶民,个个都觉得这是我应该做的。这还不够可笑吗?从我踏上这片故土,我心里自始至终只有一个念头,我要你们所有人,都付出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