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天师捋了捋胡须,道,“自有例外。心存执念,便会滞留人间,不过六桥,不入五道。”
“是么……”陆则垂眸,在心中默念“执念”二字,他望向远方,沉声问,“天师既求长生,那如何看待天命之说?”
许天师这回却是思忖良久,才道,“天下有大戒二:其一命也,其一义也。死生穷达,如昼夜阴阳,天常也。天命可顺,不可违。贫道修长生,亦不可逆天。”
“若我偏要逆呢?”陆则收回视线,淡淡地问道,他看向许天师,很不留情面,“天师修长生,是顺命。我所求,便是逆命,这顺逆皆在天师之口麽?”
许天师一时哑然,“这……”
陆则倒没为难许天师的意思,朝他点头,“我不过随口一提,天师不必介怀。天师忙吧,我不打扰,先走一步。”
陆则走到宫门口,常宁见他,忙迎上来,低声道,“世子,三爷派人来寻您,说是有事要与您商议。”
陆则颔首,回到国公府书房,陆三爷已等他许久,面带急色,二人进内室。陆三爷便按捺不住地开了口,“……漕运总督俞贺学出事了。具体什么情况,我尚不知晓,说是酒后失德,失手掐死了随母赴宴的沭阳县令的一个庶女。这事不知怎么的,入了南直隶巡抚范云的耳,现下他暗中带了人证物证入京,途经归德府时,走漏了消息。”
陆三爷曾经在归德府任过官,归德府现下都还有他的人。
不怪他这样着急忙慌地寻陆则来商量,实在是事关重大。卫国公府养兵,年年花钱如流水,朝中忌惮陆勤在北地做大,国库拨银一向谨慎又谨慎,远不足抵。早在过世的老国公爷,陆则的曾祖父起,就暗中靠漕运养兵。这么多年,漕运总督换了一茬又一茬,一直是陆家一系的人,只不过外人不得而知罢了。
最赚钱的路子,不过漕运与私盐。
俞贺学稳稳当当干了这么多年的漕运总督,淮安是他的地界,连兵权都捏在手里,竟让范云知晓不说,还叫他带着人证物证出了淮安,背后无人指点帮衬,凭范云区区一个南直隶巡按,是绝无可能的。
动俞贺学不要紧,但要查漕运,就是要动陆家的命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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