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容庭学问做得好,但哄人的法子,是没几个的。江晚芙管他管得严,也不许他屋里有什么通房丫头。他脸上又是愧疚,又是不知所措。
“好了。”还是江晚芙开口,劝众人别哭,温和道,“先进屋吧。”
主仆一行人进了府。江容庭刚回来,第一时间先去给陆老夫人磕头,给老人家报平安。
说起来,他是给国公府添了麻烦的,在城郊的时候,知府刘大人和那位带着刀、一脸厉色的魏大人,都对他十分照顾,虽不到嘘寒问暖的程度,但隔三差五都会派人来问一句缺什么。他不过国子监一个学生,怎么也不值得他们这般青眼,定是借了国公府和姐夫的光。
更何况,一开始是他自己非要跟着去施粥的,他若是不去,自然就没这一出,也不用国公府大费周折替他转圜。
江容庭语气诚恳请罪,陆老夫人听了他的话,道,“你这孩子,何须自责,你去施粥,原是一番好意。时疫是天灾,谁都算不到。既碰着了,只能说你命里有此一劫,京城有此一劫,迟早要经的。难得你小小年纪,却稳重聪慧,遇上这样大的事,也不慌不乱,还主动请缨留在城外,这般义举,哪来的罪?”
说着,还看向一旁的江晚芙,特意笑着道,“要我说啊,你这阿弟,遇事不慌,心怀庶民,日后必有大成。这回的事,怪不到他一个孩子身上,你回去了,也不许说他,可记住了?”
陆老夫人这话,明摆着是给江容庭这回的事情定性了。连江晚芙这个当姐姐的,都不许她训斥了,旁人自然更不能说了。
江晚芙也明白祖母的好意,心中感激,站起身来,屈膝替自家阿弟道,“多谢祖母。”
从福寿堂出去,姐弟二人又去了明嘉堂和二房、三房。这段时日,永嘉公主自不必说,亲自写信入宫请旨,其余几房也诸多照拂。他们是晚辈,自然要登门道谢。
到三房的时候,恰好碰上陆三爷回来,身后跟着几个灰衣随从。陆三爷看见他们,就从庑廊上走过来。
江晚芙屈膝跟他见礼,“三叔。”
陆三爷点头,虚抬手叫姐弟俩免礼,很守礼地将视线从江晚芙身上挪开,转头看向江容庭,打量他一番,点头道,“看着倒比之前还精神些。今日刚回来的?”
见陆三爷问话,且问的是自己,江容庭忙答,“是,刚回来不久。晚辈想着,这次给府中诸位长辈,添了不少麻烦,也带累阿姐,害她跟着担惊受怕,实在很是不该,应当登门道谢同道歉才是。”
陆三爷听了,就摇头,语气很宽容地道,“你这个年纪,本就该多看多学多经事的时候,自责甚么?我似你这个年纪,正是不知深浅的时候,不知惹了多少祸。道谢无妨,道歉便不必了。”
一番话,说得江容庭心里暖暖的,便是江晚芙在旁听着,也觉得三叔这番话说得既贴心又周全。她是侄媳妇,跟叔叔打交道的机会实在不多,往日就是跟三房有来往,也是和三婶赵氏,还是上次处置三房下人的时候,才见识到这位三叔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