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芙眼眸微湿,轻轻颔首,“好。”
喜娘又在外催了几声,惠娘赶忙将那方正红的缠枝团花纹的喜帕盖在她头上,江晚芙就被扶着上了胞弟的背。
小郎君虽长得高,但到底还未及弱冠,肩背尚有几分稚嫩。江容庭却不许人扶,稳稳背起长姐,迈过门槛,脚下步子沉稳有力。
江晚芙伏在自家阿弟肩上,耳边是噼里啪啦作响的爆竹声和锣鼓声,不知走了多久,便听得阿弟轻轻一声,“阿姐,到了。”
话音刚落,喜娘便伸手扶她,柔声道,“娘子上轿吧。”
江晚芙微微颔首,轻呼一口气,入了喜轿,听得外头喜娘一声“新妇入,喜轿起”,轿子便晃晃悠悠动了起来,她恍惚之中,眼前划过自己这十余年的少女时光。
最早那几年,双亲犹在,她是受尽宠爱的江家长女,掌上明珠一般。
后来,阿娘病逝,她和阿弟被祖母接到身边抚养,祖母当时年事已高,身子骨并不利索,她日日盼着自己早些长大,行事更有章法,好替祖母分忧。
再后来,祖母去世,那之后的两年,大抵是她过得最难的两年。继母隔三差五的算计,生父从头至尾的无视,偌大的院子,胞弟、下人、仆妇、老奴……她要照顾每一个人,旁人可以软弱,她不可以,她不能露怯,也不能怕。
再到如今,嫁做人妇。
“新妇至,喜轿落——”在她的胡思乱想中,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卫国公府外,喜娘伸手进来,扶她下了轿,在众多仆妇奴婢的簇拥之中,她缓缓踏进了卫国公府那扇常年不开的正门。
世子娶妇,自是要开正门。
入了正堂,又是诸多繁文缛节,江晚芙盖着盖头,看不见来了多少观礼的宾客,倒也谈不上什么紧张,只照着先前在家中所学,按部就班行礼。
一番折腾下来,终于被簇拥着入了新房内。
最后便是合卺礼和结发礼。
陆则进门,仆妇奴婢无不避让,郎君一身纁红婚服,束革带,纁红之下,印有四时花暗纹,肩头胸口金银绣线作麒麟纹。
行至床榻之前,陆则停下步子,垂下眼眸,望着一身婚服的小娘子,新妇之美,虽还未露面,却已引得众人揣测。
喜娘捧着漆金缠枝团花纹的承盘,陆则抬手,取过那柄玉如意,抬手掀落喜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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