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边防一片混乱,官家病卧在床,药还没喝几口,又忙撑起身子来处理公事。
五月初一,张儒秀接来了娘家的信。大娘子信上问了一番安好,便提到官家下旨,将张存调任延州任知州,替范雍位,安抚民心,整顿边防。张存原本就在陕西待着,不过却不是在延州。如今调令一下来,自然又得搬家北迁。
大娘子叹着时局混乱,一大家总无相聚之日。张儒秀心里也揪了起来,总是莫名失落。许是许久未去看过娘家人,便急忙回着信,还叫人给二姐捎过去一封。
五月廿五,官家终于定了管理陕西边防的人选,任韩琦与范仲淹为陕西经略安抚使,同管勾都部署司事,陕西这才有了领导人。加上庞籍与张存同在延州待着,官家才稍稍松了口气,着手出台措施。
官家叫人议论朝政得失,呼声最高的,便是“增兵。”
三川口战来,京官似是都觉着战败是因前线兵卒不够用,于是嚷着增兵。
先前自宝元元年起,到二年四月,官家已经下了三次令要拣军,即从地方厢军里挑出能干的人升为禁军。
地方一番拣军,倒是没生出多大事来。倒是开封府的辇官闹了几次事。平时汴京城里就那几位尊贵之身出行要用辇,京官都是骑马上朝。可放眼望去,汴京城里的辇官居然数到了千余人,多的是站着位吃白食的人。
官家心疼辇官的开支,又想到前线战乱,便下令挑辇官中四十岁以下的充为禁军。一方面可以节省开销,一方面也可以增强兵力。
那些辇官平日里享受惯了,哪里愿意牺牲自身利益远赴战场?
也不知是哪位胆大包天的辇官起了头,散朝后千余人围在一起拦着宰相的车马,叫人给个解释。推搡之间,马惊嘶鸣,宰相被摔下了马。
翌日上朝,自然有人跟官家提这事。官家本就心烦,一听到手下的辇官还在闹事,怒气猛生,直接吩咐下去砍了人头,又发配四十余人,其余的都得充为禁军。
官家一番大刀阔斧的动作,自然也惊扰了百姓。
往常男丁充兵,脸上都得刺字标记。刺字哪里算得上好?那是破了相,瞧着颇有贱民的意味,百姓自然不愿意。大多数人并不了解实情,只是以为官家要强制征兵,人心恐慌,四处逃窜。
增兵持续了几月,从陕西扩散到全国各处。
眼瞧着仅着手于厢军升禁军的法子已然不足以对付如今前线局势的恶化。
京官又提了个法子。
官家听罢,只觉此举甚是有用,便下了令,全国各地都要添置弓手。
弓手原本是县兵,数量自然得与本县人数成比。常理讲,弓手都是由县里员外家的小官人担任,平时事也清闲,只是帮衬着县尉维护治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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