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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的七月异常炎热,哪怕铺了冰,暑意还是久消不去。

赶路自然要早起,张儒秀特意穿了身轻薄的外襟,头发高高盘起,拿着蒲扇一摇一摇,催着下人搬着物件。

她屋里随行的女使便只有晴末晴连二人,旁的人到了华州也能再觅。司马池携着聂娘子站在府门前交代着事,生怕有任何纰漏。

上路前,聂娘子拉着张儒秀的手,叫她先赶路,路上若是不适随时提出,有驿券自然好办事。张儒秀自然连连点头说好附和着。华州与同州相距的近,见人也自然容易。

说罢最后一句道珍重的话,张儒秀同司马光上了车,马夫见状,策马驶路去。

司马光一上车,心思自然归到了张儒秀身上。这一去,少说也要吃不少苦。司马光想开口说些安慰话,可见张儒秀掀着车帘一脸激动地朝后挥手,便也作罢。

赶路趁早,打更行陀才方敲了锣,车已经驶到了外城,眼看着就快要出新宋门。

出了新宋门,便是离了汴州,去往旁的路郡了。

在驶出新宋门前,张儒秀一直掀着车帘,手举得累了,便会放下换另一只手撑着来。

她开了许久未见的弹幕,看见弹幕的一瞬,差点流出泪来。

红日出升,里外城的百姓也离了家,开始摆摊生计。热风扑面而来,喧闹声也传入耳中。

汴京城中的一切心声,都汇在了张儒秀眼前。

“后会有期。”张儒秀看见一句鎏金的弹幕,没有来源,就这么直挺挺地出现在她面前。

文牒交付后,马车辘辘驶出了新宋门,弹幕也消失不见。

张儒秀放下车帘,转过身来,怅惘若失。

阳春三月到热腾七月,她在汴京城中短暂地扎了根,熟识了景之后,就要离开前去另一个地儿。

熟识,分离,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这宦游生涯,又哪里是文官一人的事呢?

“怎么了?身子不舒服么?还是……心里不舒服?”司马光看着张儒秀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问道。

张儒秀摇摇头,不语。

司马光心里一想,便猜到了张儒秀的心思。

司马光拉着张儒秀的手往自己手心处一放,像是长辈安慰小孩子一般,说道:“你生于斯长于斯,现在去外地,自然哪哪都是不自在的。别怕,这种迁家安家的事我经历的多。若你有不适,可随时同我说。你同我一说,兴许心里就能轻快许多。”

张儒秀听了他这番话,果真被挑起了兴趣,当即问道:“你才多大啊?哪儿会搬那么多次家?”

司马光一听,笑道:“我们这家,随父出游多年。往往是家父到哪儿,家便搬在哪儿。”

司马光说罢,做冥思苦想状,又说道:“我到现在,已经是住过八个不同的地方,搬过九次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