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我懒得动,向窗口望了眼。
“是我。”容洵在窗外,音量很低。
“《救风尘》里的花魁叫什么?”我问。
“羡娘。” 他答得准确无误。
正是他曾给我念过的话本。
“你来做什么?”我推开窗。
他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天亮你就要走了。”他在窗外看我,眼神似是控诉。大约发觉府中有人在准备行囊,猜出我很快要走,又匆匆赶来。
“要不要进来?”我后退两步,坦然看回去。
我们互相对视,他终于败下阵来。
我一早便打算在观灯之后离开苍国,不然也干不出这样大胆出格的事。
反正做好了离开的准备,不管他什么反应我都要走了。只是我没想到自己会这样舍不得他,好在他亦如此,这让我有种没吃亏的感觉。
他从窗间进来,又将窗户关上。
“等战事了结,我还会再来的,那时可以多留一段时日。”我继续把玩他的手指,还想玩他的头发。
他任由我拆了发冠,仰倒在床上,我们相视良久,我笑出声来,他眼中俱是笑意。我甚至希望时间就停留在此刻,不再往前。
我从不知与人这样亲密是一件如此幸福的事、如此缱绻,心中一片温软,泛起甜意。
我希望这一晚永远不要结束才好,下次相见,又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然而长夜终有尽时,天要亮了。
“殿下,何时出发?”有人敲门。
“一个时辰之后。”我终于将道袍换掉,他背对着我,并不敢看,这时倒很自觉。
“溯之……”我轻声叫他,“有个带子替我系一下。”
“溯之哥哥……”我扯他的衣袖,看他耳尖、脖颈一点点红起来。
等我再扯一下,他终于妥协,闭着眼睛,小心翼翼地替我整理衣带,指尖温暖,不经意间划过的地方,升起一点酥麻感。
“昭昭,真想你留下。”他为我理好衣带,轻叹一声,无奈又纵容。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安慰道。说是这么说,能不能长久还要看他表现。
如果他转变心意,我绝不会执迷。反正我已经得到了……至少此刻我是高兴的,这就已经很好了。
“想朝朝暮暮,更想你称心如意。”他轻轻抱一抱我,很快松开。
“这次不能去看兄长和舅舅,溯之哥哥替我把礼物带回去好不好?”
“没有我的?”他颔首,忽然皱眉。
“……”我确实把他给忘了。
六姐姐的那份我见面后不久就送去了,知道她是将军,又备了些她用得上的东西。送给容浔和舅舅的东西大多与医药相关,还有些燕国的美酒、布匹、笔墨等等。
唯独没有给容洵备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