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皇帝为此忧心不已, 犯了旧疾, 他们这才得以出来。
迈着沉重的步子,有人不经意抬头,便瞧见了前方高处的高台上,有一素色华服的女子站在其上。
随着一声惊呼,不少人都抬头望去。于是便有人认出,那是荣惠郡主皎皎。
皎皎从前比之公主更为尊贵, 更得皇帝喜爱, 朝中不少大臣都是认得她的。如今她站在这样危险的高处,不少人都停下了脚步,抬头张望。
皎皎站在这高台之上, 狂风呼呼地吹,她好似前所未有的清醒。往事如云, 转眼就飘散不见。
回首她这一生, 有父母宠爱, 有皇祖母袒护。她比大多数人都要幸福。她曾眼高于顶,什么人都瞧不上。也曾低微到了尘埃里,试图用三年的时间去捂化一颗顽石。
可石头就是石头, 即便如寒冰一样冰凉,却不会想寒冰那样遇暖而化。
她如今已经不指望再去捂化什么,只是希望自己于众目睽睽之下身死,舅舅能顾惜几分情分,彻查此事。
她听到下方传来喧哗声,低眸瞧了一眼。
那些都是如今朝中能在皇帝面前说上话的人,有重臣,有老臣。即便是重臣不理,相信那些以劝谏皇帝为使命的老臣也能为自己说一说话。
她收回视线,知道自己的时间到了。
选择这里,并非因为这里够高,或是能看见政和殿。只是因为,今日皇帝召集朝臣商讨要事,他们离去的时候会经过这里。
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吓到他们,只是如今除了这个办法,她再也想不到其他。一直以来她都被呵护在掌心,与人斗、与权势斗,什么朝局变化,什么颠倒是非,她什么都不懂。
她唯一能寄希望的便是底下这些大臣了。希望他们看在她以死喊冤的份上,能彻查燕王谋反一事。
低低叹息一声,她从怀里取出早已写好的锦缎。
纸张太过脆弱,她怕被血染透之后,再也不能看。于是换了上好的锦缎,又用上了不会褪色的耐水墨。
那墨是徐空月从北方带回来的。据说时常有人因为书信被风雨沾湿而懊恼,后来有人便研制出了这种不怕雨水的来的。当时皎皎觉得稀奇,便从他那里要了一些,没想到,却在今日派上了用场。
回想当日,徐空月对她要这种防水墨锭的行为十分不能理解——她既不办公务,又不身在军中,明明平常使用的贡墨纸笔不胶,香味浓郁,丰肌腻理,很是好用,为何还要这种粗制滥造的墨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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