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忧费时费力?呵,柳庭璋年方十六,他的老师更小,顾采薇如今的年岁,实打实只有十三岁,师徒都一心向学,资质上佳,将学儒学几年成功的经验挪移到学习法家方面,料想同样出色。
至于练习、写文?有这么多珠玉在前的文章考卷在手,顾采薇撮其精要,传授徒弟,手把手带着写出制式文卷,反而是最简单的环节了。
通盘想清楚,顾采薇对于培养出个进士徒弟,信心十足,万事具备只欠东风,就只需要柳庭璋的配合了。
这些转折和领悟,说来简单,其实顾采薇从身子舒爽到思路清爽,已经用了两月时光有余,一晃眼就糊里糊涂地度过了务丰二十三年的最后一日。
这段时间,恰逢冬日。顾采薇一向怕冷,却不耐烦层层叠叠穿戴衣物帽靴,肠胃又娇弱,常在换季时候闹毛病。
因此幼薇郡主在冬季里往往就是猫缩于自家院落的状态,外人轻易见不到。
今年和前两年一样,守孝不用出外交际,家人们各有事忙,顾采薇时间宽裕,大部分能够任由自己随意分配。
三哥、四哥只要一见她面,就强调说他们知道分寸,让顾采薇不用操心。
顾采薇丝毫不知他们与大皇子纠葛情况如何了,却只能按耐下来,听任哥哥们慢慢处置。
母妃和大嫂忙忙碌碌,为来年出父王孝和娶三嫂作着各项准备,千头万绪、拉拉杂杂。
她们原本想拉着顾采薇一道参与,却被她十月底那次初潮吓到,总是让她多多休养,调理好身子。
顾采薇怀里抱着两位女性长辈塞过来的滋补之物,灌了一耳朵的保养事项。
虽然自忖上辈子将身子照料得不错,然而眼下只是个半大的少女,只好诺诺应是,除了请安就不去打扰她们。
大哥和他的女儿顾珍,在府里的存在感并不强,顾采薇时不时送些自制的小点心过去,哄小侄女开心而已。
因此,整个冬天,顾采薇自由自在地沉迷学问之中,又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发现了会试诀窍,每日在书房一待就是一天,差不多将近四个时辰,自然不知时日倏忽而过。
或许只有丫鬟们为她新制的兔毛斗篷、房里昼夜不断的银丝炭、餐桌上多起来的羊肉锅子等等,偶尔让她意识到,日月轮回,又到寒冬,乃至年根儿了。
她写下的批注、心得等纸张,摞起来已经足足有一个指节高,识墨和识砚整理不迭,直说郡主在著书立说呢。顾采薇笑嗔丫鬟们乱用不懂的生词,哪里就到了写书的份儿上。
在此期间,就是徒弟柳庭璋有些奇怪。
十一月某日,顾采薇刚知道了「儒表法里」,正琢磨着如何安排自学与教学时,柳庭璋忽然在纸上问顾采薇,是否认识信先生?还特意点明,就是现在京城诚王的二弟,幼薇郡主的二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