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应该叫他师兄还是夫子啊?”
“反正他讲故事特别好听,教我很用心,抓着我的手练笔顺,我可开心了。”
“啊呀,我也想被夫子抓着手写字。”
蒙童们有新有旧,他们之间议论开了。
柳庭璋失笑不己,摸摸身侧的几个小毛脑袋,心情愉悦地带着他们往正堂里走,安顿他们坐好。
然后向秦秀才行了晚辈礼,才开口:“在城门口见到娘亲了。就是娘亲让我过来,分担您教课任务,她大约中午过来送饭。”
秦秀才微微点头,认真看了继子几眼,发现他并无疲累之色,想要休课一天的话语也就到了嘴边咽下去。
父子两人配合默契,一人带一部分孩子,背书、习字穿插着来,一如既往,私塾迅速回到了昔日的状态。
好容易到了晚上,一家三口送别最后一个学生和他的父母,然后锁好院落,再走回自家。
落日熔金,凉风忽来,余晖将高矮不一的身影拉得长长,显得亲密和谐。
柳庭璋倍感珍惜,出门一趟有了比较,更加觉得家中事事如意、处处妥帖。
柳庭璋没有得到卫夫子的吩咐,不知道那箱子书能不能现于人前,为了稳妥,他还是将书箱藏在木架床下,放下床帘遮住,暗自想着,一定要等夫子回到书斋后,首先问问此事,若是夫子恩准,便能与秦秀才分享了。
对他来说,日子回到了正常之中,除了不能与夫子随兴隔空交流。
不过他毕竟考中秀才,对于读书有了心得,自律又严,习惯成自然,每日教书之余,自行钻研儒家经义,悄悄默写夫子赠书,也算是充实。
在无人引领的这段时日,他自知,有了疑问也无人可答,只能存在心中,反而多了些自己研究的劲头,学着学着,有了破茧冲冰的感觉,好像进入了另一番天地。
这样说来,夫子一直是引路人的角色,如同北斗七星指引着他,他习以为常,甚至依赖夫子而不自知。
这其实是求学的大忌,就像是稚龄幼孩,初学走路时需要别人搀扶。
但是总得有放手之时,孩子才能蹒跚着学会用自己的双脚,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下去。
柳庭璋正是如此,八月十五,月上中天,与父母在院中赏月分饼后,他说是要借着月色练字,回到自己房中,便有了这一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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