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王稍稍冷静了些,看着憨厚不能服众的长子,低头装鹌鹑掩藏了想法的二子,满面胀红不知天高地厚的三子,懵懵懂懂没什么主见的四子,深深感觉自己和王妃对孩子失于管教,太过放任自流了。
他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再抬眼看着女儿顾采薇。八岁女童站姿窈然,已然有亭亭玉立的意思,如同含苞待绽的幼荷,正面带关切地看着自己和身旁的诚王妃,一双好眼盈盈含光,微微咬着下唇,似乎有话想说。
诚王全家一直都娇宠着顾采薇,从没有指望她去明白什么天下大势、朝廷纷争,就是希望她简单快乐地长大,将来招个门当户对、品貌相合的郡马,在父兄荫蔽下肆意一生。
不成想,她爱书成痴,启蒙至今读的书本,可能是几个孩子里最多的。
果然还是读书才能明理知事么?诚王朝着顾采薇抬抬下巴,破天荒问道:“薇薇,你三哥说的话,你怎么看?”
顾值惊讶回头,低声对幼妹说:“薇薇,你明白我们在说什么不?”
顾采薇简直要被三哥气笑了,没好气地将顾直的头拨回去。
终于出声:“父王,您要是问我,我确实有些想法。三哥,我可能比你都明白。”
女童清脆爽利的声音在房内流淌,不知怎么地吸收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父王和哥哥们,对于太子之位想法不同,也是情有可原的。父王是皇伯伯幼弟,将来不论哪个皇子继位,自然都会尊敬您这位皇叔,延续皇伯伯做法,供奉着您,当做天家有情有义的招牌。
皇伯伯对咱家确实恩厚,下了特旨,大哥将来不用降等袭位,依然是一品亲王,现在享着郡王俸禄,自然与父王想法一致,管他们谁继位呢。”
“二哥、三哥、四哥则不同。他们虽然都被破格恩封郡王,但是只有自己这一代,子孙都要降到皇家礼序所定的伯那一等了。
他们见识到了皇伯伯一语抬人的力量,自然想要为前程、为子孙搏一搏。
宗亲不能入朝、不能领兵,要立功劳,只能靠着同属顾家这层情分,硬是将国事算成家事,对立太子一事掺和掺和,博一个扶助未来天子的功劳了。”
房内几人不想顾采薇对皇家等序和各人心思洞若观火,看着她的目光发生了变化。
诚王妃有着多年人生经历和经常在夫君身边耳濡目染,才算是看透这一层,没想到女儿每日里一副娇憨天真的样子,无人指教,竟然自己领悟。她招手叫顾采薇到身边来坐下,慢慢搂住女儿,心内感慨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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