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阳来了!原本面无表情的皇后微微动容,先是一喜,跟着又一下子冷下了脸,那双保养得当的素手死死地攥紧了手里的帕子。
自从年初谢家被抄后,舞阳就离京去了建宁寺,皇后就再也没见过舞阳,不知不觉也有九个多月了。
舞阳是皇后的独女,皇后心里自然是想念女儿的,却也同时是有点怨她、怪她的。
若非是舞阳,谢家何至于沦落到如今这个境地!
明明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舞阳,可是舞阳呢?
舞阳心里有她这个母后吗?!
谢家倒了,她这皇后也就到了无依无靠、任人揉搓的境地,一个礼部尚书就可以上杆子逼自己从凤鸾宫搬走!
皇后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似的,涌上各种复杂的滋味。
皇帝不看重她,许是因为她膝下无子,可是居然连她的女儿也这样无视她,轻慢她……
皇后心寒如冰,这么多个月过去了,每每想来,她依旧无法释怀。
皇后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断然道:“不见。”
皇后心知肚明,舞阳选在这个时候进宫,肯定和范培中一样也是来劝她的,如此,不见也罢。
皇后下意识地将手里的帕子捏得更紧了,眸色幽深。
她一心为了舞阳,但是舞阳自八月与简王太妃一起回京后,这些日子来从来不曾进宫看望她,现在又是为了别人进宫来见她,说到底,只是为了劝她退让。
一旁的大宫女兰卉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她是皇后身旁贴身服侍的人,自然知道皇后是嘴硬心软,皇后心里怎么可能不想见大公主,毕竟大公主那是皇后的命根子。
然而,皇后现在正在气头上,怕是自己劝,皇后也不见得听得进去,还会觉得自己下了她的面子。
来禀的小宫女无措地看了兰卉一眼,犹豫着从殿内退了出去,快步又返回了院子口。
披着一件鸦青色镶貂毛厚斗篷的舞阳身姿笔挺地站在寒风中,一头浓密的青丝梳了个弯月髻上,露出光洁的额头,发髻上除了一支银镶玉发簪外,不见一点首饰,整个人看来素雅却又不失高贵,明丽动人。
“大公主殿下,皇后娘娘说不见。”小宫女对着舞阳屈膝如实地回禀道。
舞阳微微挑眉,她的反应不是转身离开,而是干脆从那小宫女身旁走过,朝凤鸾宫的正殿走去。
小宫女怔了怔,在原地呆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又急急地追了过去,嘴里喊着“殿下”,却也无人敢阻拦舞阳。
舞阳大步流星地往前走着,一直来到了正殿中,抬眼直视皇后。
范培中飞快地看了舞阳一眼,机敏如他心里隐约也猜到了舞阳此行是为何而来。
范培中识趣得很,立即就对着凤座上的皇后作揖道:“皇后娘娘,那微臣就先告退了,请娘娘再仔细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