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朕亲笔……写的诏书。”皇帝仰首瞪着岑隐,心绪混乱,再次强调道。这一刻,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重复这句话到底有何意义。
微风徐徐,从窗口刮来,把龙榻四周的月白色纱账吹拂了起来,幔纱轻舞,沙沙作响。
岑隐终于又看向了皇帝,唇角轻微上扬,带着几分邪魅,几分狂傲,淡声道:“我说真的就是真的,我说假的就是假的。”
这是何等的狂妄!
皇帝双眸瞪得更大,即便是他龙体康健时,也不敢说出口这样的话。毕竟国有国法,他还想要当个名垂青史的盛世明君。
皇帝本以为他已经彻底看透了岑隐这个两面三刀的奸佞,可现在却仿佛又觉得不认识他了。
“岑隐,为什么?”皇帝凝视着眼前这个既熟悉而又陌生的青年,唇角绷紧,心头疑云笼罩。
“朕待你不薄,你竟然……背叛朕,慕炎到底……许了你什么……好处?”皇帝断断续续地再次问道。
半年过去了,皇帝思来想去,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一点。
他已经给了岑隐无上的权力与信任,岑隐还能要什么,爵位吗?他不是已经答应可以封岑隐为九千岁吗?!
慕炎还能给岑隐什么?!
岑隐静默不语,唇角似乎又微微上扬了些许,似深沉,似嘲讽,不可捉摸。
皇帝吃力地接着道:“现在慕炎……依靠你,万事顺着你,是因为他……用得上你。等到日后,他一旦登基……站稳脚跟,他第一个要……除掉的人……就是你。”
“狡兔死,走狗烹。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吧?”
“慕炎野心勃勃,年富力强,一山难容二虎,你们俩……迟早会一争。”
“朕现在重病,膝下几个儿子……也不争气,以后朝政依然……交给你。朕可以答应你,立七皇子……为储君,七皇子才不足三岁,日后,你一样可以……把控朝政。”
“还有,朕上次……说过的条件,依然有效。朕可以封你……为九千岁,兼摄政王。朕还可以……即刻立下诏书,以后由你辅助幼主。”
皇帝自觉已经展现了他最大的诚意,连他自己都差点心动了。
日后的事,皇帝现在也管不上了,现在他只想尽快从这个牢笼里出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如阶下囚般被软禁着。
他想要这天下最好的名医来治疗他,而不是听那些个无用的太医废话。
岑隐一直但笑不语,由着皇帝一个人唱独角戏似的说了好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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