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平地一声旱雷响,校场里很快就静了下来,那些士兵们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朝阎兆林的方向望去。
阎兆林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中,依旧抬头挺胸,步履如飞。
他的面容严峻,目光锐利,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剑,带着一身慑人的杀伐之气。
这是一种在战场上经历过生死锤炼才能磨炼出来的气势,让他麾下的这些士兵不由自主地屏气凝神。
虽然阎兆林还没下令,那些士兵已经自发地动了起来,训练有素地站成了整整齐齐的方阵,整齐得好似用尺子量出来似的,一个个身杆笔直得仿佛那一杆杆红缨枪。
阎兆林大步流星地走上校场北面的高台,左手搭在身侧的刀鞘上,挺胸而立,俯视着下方的那些士兵们。
“阎总兵,”一个虬髯胡的千夫长扯着嗓门嘶吼着,怒目而睁,“皇上如此荒唐,通敌叛国,我们保家卫国又有何意!”
他这句话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其他士兵们也都被感染,群情激愤。
他们一个接一个地高喊起来,直抒胸臆:
“是啊,阎总兵,我们实在不想落得跟先简王一般的下场,我们这些士兵在前方拼杀,结果却被人从后方捅一刀!”
“小人的堂伯、堂叔就是十二年前战死在北境,落得个死无全尸,没有香火的下场!他们死得不值啊!”
“是啊!我们边境多少将士战死沙场,就是为国为君,可是这个‘君’,根本就是无耻无德的小人!”
“我们效忠一个卖国的皇帝,那还是不是走狗!最后没准还要帮着他卖国!”
“……”
这些年轻的士兵全都将心中的愤懑与唾弃写在了脸上,每一张脸涨得通红,眼睛充血,声嘶力竭,神情中都难掩迷茫之色。
他们在这里抛头颅洒热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忽然,一个陈旧的头盔被什么人狠狠地砸在了地上,跟着是一把刀鞘“咣当”落地。
不少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看向了头盔的主人。
那是一个年轻小将。
解下头盔后,他犹带着几分稚气的脸庞就变得清晰起来,脸庞棱角分明,头发有些凌乱,几缕碎发散在颊边,双目含泪。
他看来恐怕还不满十六岁。
这个年纪本该在家接受父母长辈的宠爱,替他开始张罗婚事,而现实是,他不得不站在这个有今天没有明天的战场上。
“我……我不打了!我要回家!”
年轻的小将直接坐在地上,用袖子擦着眼泪,嚎啕大哭起来,就像是一个委屈的孩子。
周围不知不觉地静了下来,其他人都默默地看着他,有的人眼眶也红了。
谁又想打仗,谁又不想回家呢!
“啪嗒!”
又有人丢掉了手里的刀鞘,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数百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