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原有镇北王府震慑北燕,北燕数十年不敢犯境,却让皇帝亲手毁了。
北境再有简王,抵抗北燕十载,经历大大小小的战役恐怕没上千也有数百,好不容易才在四年半前令北燕俯首,为北境赢来了难得的太平。
本来,若是皇帝让先简王君霁继续留守北境,又岂会有如今的北境之危,又岂会有君霁的战死沙场,又岂会有数十万的将士与百姓葬身北境?!
皇帝这些年来干下的事真是一件比一件荒谬,一件比一件让人心寒……
端木宪几人只觉得喉头泛着一股难言的苦涩。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再这么下去,这个国家恐怕真的要覆灭了……
相比众人的凝重,三皇子慕祐景面露喜色。
他本来多少也有几分担心父皇怪他办事不利,担心父皇迁怒到他身上,让别人渔翁得利。
现在他才算是完全放心了。
“父皇,”慕祐景连忙仰首对着皇帝又道,“此事宜早不宜晚,不能让北燕人怀疑我们大盛的诚意!”
说着,慕祐景又大义凛然地看向君然,“简王府几代深受君恩,享尽荣华富贵,如今也到了简王府为朝廷、为大盛做出牺牲的时候了。”
君然没有说话,唇角翘起,微微笑着,他的笑容看来再平常不过。
可不知为何,慕祐景就莫名地生出几分寒意来,他定了定神,对自己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如果父皇让君然去北境送死,君然敢违抗吗?!
简王太妃和君凌汐母女俩还在京城呢!
在众人或同情或审视或探究或无奈的目光中,君然巍然不动,云淡风轻。
既然他已经对皇帝失望透顶,那么,无论皇帝再做任何决定,都不能让他动容了。
袁惟刚微微启唇,欲再言:“皇……”
他才刚开口,就被另一个阴柔的声音压了过去:“三皇子殿下。”
袁惟刚瞥了岑隐一眼,立刻就噤声。
岑隐往前走了两步,不紧不慢地从阴影中走出,灯光照得他衣袍上的金线闪闪发亮。
他负手而立,俯视着跪在地上的慕祐景,神情还是那般悠然惬意,仿佛这周围那种紧绷如满弦的气氛影响不到他分毫似的。
“敢问殿下到底是大盛的使臣,还是北燕的使臣?”岑隐语气淡淡地问道。
“岑……督主,你这是什么意思?!”慕祐景眉头紧皱,不悦地反问道,声音因为激动略显尖锐。
岑隐的喉底发出一声低低的轻笑,目光像是在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孩童般,又道:“敢问三皇子殿下这是在帮着大盛和北燕谈条件,还是在帮着北燕与大盛谈条件?”
慕祐景怒声道:“本宫为了两国议和日行千里,奔波两地,尽心尽力,岑督主为何话中绵里藏针!”
岑隐却不再看他,目光转到了皇帝身上,正色道:“大盛要和北燕议和,大盛已经提出了优渥的议和条件,可北燕却直接斩了来使,这就是拒绝了议和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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