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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北燕大军来势汹汹,没几天又破了计恺城,北境几城都人心惶惶,我们母子一路随着流民一起逃离了北境,好不容易才逃到了京城。”

“而家母也在逃亡的路上重病过世,只留下我孤苦一人。”

张益枫的声音越来越苦涩,不过短短不到一个月,他就从一个父母双全、兄弟和乐的人变成了一个孑然一身的孤儿。

周围更静了!

“张兄,你节……”

有人想劝他节哀,然而后面的“哀”字还没出口,就见那张益枫仿佛发狂似的抓起一旁的笔就朝窗外丢了出去。

他还觉得犹不解气,又把砚台也丢了出去。

“扑通!”

砚台坠入窗外的池塘中,砚台上的墨水也在清澈的池水中散了开来,绽开了一朵黑色的墨花。

众人皆是怔怔地看着他,只见他眼角倏然滑下一行滚烫的泪水,眼睛更红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众人感觉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巨石似的。

张益枫以袖口擦去了泪水,斩钉截铁地发出誓言:“这件事,若皇上不给个交代,我此生再不碰笔砚!”

他的声音高昂而激愤,神情坚定。

一时,众人哗然。

他这意思分明就是说要放弃科举,放弃为官。

他们读书人十年寒窗苦读只为有朝一日货与帝王家,他这句话就等于是放弃过去近二十年的努力。

然而,此时此刻,却没有人去劝阻他。

众人的心中同样挣扎,同样茫然,他们寒窗苦读除了为了向帝王尽忠,同时也是为了造福天下黎民百姓,为了名垂青史,像这样不惜卖国的皇帝,值得他们效忠吗?!

“张兄,你说的是。”一个靛衣监生大步流星地走到了张益枫的身侧,“皇上必须得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这种激愤的情绪仿佛会传染般,不少监生们一个接着一个地出声附和着,表示支持。

监生们恍如一锅煮沸的热水般沸腾了起来。

张益枫的眸子似是燃着熊熊烈火似的,忽然,他拎起书箱,大步朝课堂外走去,毅然道:“我要去皇城前请命!”

余下的监生们面面相觑。

这一回,没人敢轻易附和。

国子监里的监生们少有平民学子,多是一些士林家族,或者文臣勋贵家的子弟,虽然很多人因为皇帝的不义之举而愤愤不平,却也不敢冲动,免得祸及全家。

监生们神情复杂地看着张益枫那决然的背影渐行渐远,阳光下的青年就仿佛一个奔赴战场的将士,他手里的书箱就是他的刀剑与盔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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