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抬手去擦,却感觉浑身乏力,连手也抬不起来。
龙榻边服侍的內侍立刻就注意到皇帝醒了,扯着嗓门叫了起来:“皇上醒了!皇上醒了!”
“皇上,您都昏迷三天了,把奴才吓坏了。”
內侍注意到皇帝的手指在动,以为他是要擦汗,连忙拿着帕子替皇帝拭去了额角和脖颈的汗液。
皇帝眉梢微动,他只感觉自己做了一场漫长的梦,却没想到自己已经昏迷了整整三天。
屋子里那些待命的太医一听皇帝醒了,全部如潮水般围了过来,先给皇帝请了安,忙忙碌碌地给他搭脉,又给他再次施了针,最后开了药方。
一群太医诚惶诚恐地围在榻边,屋子里也不知道点了多少个炭盆,皇帝只觉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心中有几分烦闷,仿佛他病入膏肓了般。
他还不到三十五岁呢!
皇帝吃力地挥了挥手,把那些太医都打发了,然后艰难地说道:“给……给朕宣程训离。”
“是,皇上。”中年內侍立即作揖领命。
太医们皱了皱眉,面面相看。皇帝正值壮年,只是贪恋酒色,多少有伤龙体,这次病来得急,既然醒了,那是没什么大碍,却也不能轻怠,应该好好调养,暂时别理会那些繁杂琐事。
想归想,谁也不敢对皇帝的命令置喙什么,再说,这些太医也都知道最近城里的那些疯言疯语,这个时候,皇帝的心情肯定不会好,谁也不会傻得往枪头上撞,也免得被皇帝迁怒。
既然皇帝有事与锦衣卫指挥使密谈,几个太医就暂时退了出去,正好与程训离交错而过,程训离本就在外间候命,因此內侍一传唤,他就进来了。
“参见皇上。”程训离恭敬地给病榻上的皇帝行了礼。
原本拥挤的寝室中,只剩下了皇帝、程训离和两个內侍,一下子变得空旷了不少。
內侍把皇帝扶坐了起来,又在背后给他塞了一个大大的迎枕,跟着就垂首站在一边,目不斜视。
皇帝深吸了两口气,才干声问道:“那遗诏的拓本呢?”
程训离迟疑了一下,也不知道该不该回禀皇帝最近拓本在多个城镇出现,但想着皇帝的病情,怕皇帝再受刺激,还是没说,只是从袖中取出了那道遗诏的拓本,双手呈上。
那中年內侍接过卷成卷筒状的拓本,虽然也知道这上面写了些什么,却根本不敢打开,直接把卷筒状的拓本交到了皇帝手中。
此时,皇帝已经稍稍缓过来一些,接过拓本后,慢慢地打开了。
那是一张略微泛黄的宣纸,随着纸张展开,一股松烟墨的味道扑鼻而来,接着是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是父皇的字迹。
这一点,皇帝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还有这上面的一行行字也是那么熟悉,与当初从杨家的密室中搜出的那份遗旨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