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咽了咽口水,艰难地说道:“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会安抚住这些学子们的。”他心里其实还没有头绪,但这个时候,也只能尽量把话说得漂亮。
皇帝淡漠地冷哼了一声,心道:放心?!他能放心吗?!好好的,这逆子就给他搅出这么一场风波来!
慕祐景道了声“儿臣告退”,就匆匆地退下了,步履比来时还要慌乱。
夕阳落下了一半,黄昏的天空越来越昏暗。
慕祐景一鼓作气地穿过了一片竹林,方才停下了脚步,当他再回首时,已经看不到皇帝所在的亭子。
跟随在他身旁的小內侍有些担忧地看着慕祐景,道:“殿下,要不要奴才去请江大人……”
这等小事哪里需要惊动舅父。慕祐景抬了抬手,打断了小內侍,小內侍立刻噤声。
此刻,慕祐景已经冷静了下来,心绪飞转。
这些学子啊,如此胆大包天,说到底就是因为每天无病呻吟,没吃过苦头,才会上蹿下跳的。要是让他们知道厉害,他倒要看看他们还敢不敢闹!
想着,慕祐景的眼神变得笃定起来,转回身,大步流星地朝着沧海林大门口的方向走去。
沧海林中九曲十八弯,格局错综复杂,幽静中藏着雅意,慕祐景在此也住了半个多月了,如今已经是熟门熟路,走过了十几道各式各样的门后,大门就出现在了前方。
大门外,熙熙攘攘,人声鼎沸,远远地,就能听到门外传来的喧哗声。
自打皇帝住到沧海林后,这一带还从不曾这么嘈杂过。
跪地请命的学子们其实不过二十来人,守在大门附近的禁军大概也有二十来人,附近最多的其实还是那些闻讯而来看热闹的百姓,男女老少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一个个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慕祐景气定神闲地撩袍跨过高高的门槛,然后停了下来,看着那嘈杂的人群,皱了皱眉,却也没有驱散这些人。
他既然要“以儆效尤”,那总得有人见证着,也免得镇压了这一批,又来下一批。
慕祐景的眸子变得深邃幽暗。
随行的小內侍清清嗓子,喊道:“三皇子殿下驾到,还不肃静。”
对于那些围观的普通百姓而言,皇子那可是顶天的贵人了,是说书、戏文里才能听到的称呼,赶忙都闭上了嘴。
那些百姓还有跪在地上的学子们都齐刷刷地朝慕祐景看去,慕祐景身上穿的早就不是那身在延光茶楼的蓝色锦袍,换了一身金黄色的皇子蟒袍,那夹杂着金线的四爪金蟒看来闪闪发光,也衬得他身上带着一种皇家特有的贵气。
外面的街道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一眼望去,只见半空中片片残叶在寒风中打着转儿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