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季兰舟的声音变得艰涩无比,她的肩膀微微抖动了一下,终究还是转身上了朱轮车,只留下一道单薄纤瘦的背影,明明受伤,却又强自坚强,让一旁的那些围观者不禁暗自感慨:这个季家姑娘实在是难得的孝顺!
这王家人都这么欺负她了,她还一心为王家考虑!说来也是王家人吃准她性子软,又无依无靠!
“兰……”王之濂还想留住季兰舟,然而晚了,只能看着季兰舟的朱轮车就这么穿过人群,毫不停留地离开了。
“……”赵氏的嘴巴张张合合,额头的青筋跳了好几跳。
她不忍心怪自己的孙女,只能把气发泄在余氏身上,“老大媳妇,你到底怎么说话的!你把兰舟气走了,谁替我们去找皇上求情!”
“是啊!”王二夫人附和道,语调阴阳怪气的,“大嫂,你和如姐儿也太冲动了!”
王婉如可不知道什么叫忍气吞声,立刻就反驳道:“二婶母,既然如此,您方才怎么不去求季兰舟?我和我娘可没拦着您求她!没准您跪一跪,季兰舟就心软了呢!”王婉如的声音中掩不住嘲讽之意。
王二夫人气得脸色发青,胸膛更是一阵剧烈起伏,“如姐儿,这就是你和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二婶母,长嫂如母,您又是怎么和我娘说话的!”
“放肆!”
王家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吵成了一团,闹哄哄的。
他们争吵的声音似乎穿过人群,传到了街的尽头,前方的那辆朱轮车一侧窗帘被人从里面挑开一角,季兰舟朝后方望了一眼,就放下窗帘。
她那张秀美的脸庞上,樱唇紧抿,半垂的眼帘下,乌黑的眸子里似深邃如潭……
“姑娘。”坐在她对面的夏竹忍不住出声道,心里为自家姑娘鸣不平,“您为何要给他们一栋宅子……”
自家姑娘这几年来在王家受了多少委屈,别人不知道,夏竹最清楚了!
自打夫人过世后,这些年来王家对外说得好听,照顾姑娘这个孤女,实际上,他们理所当然地用季家的家财尽情挥霍,还要怠慢姑娘,觉得姑娘逃不出他们王家的手掌心,尤其是王婉如和几位王家姑娘平日里没少对姑娘冷嘲热讽,还觉得姑娘是高攀了他们王家……
想到这些年来姑娘的隐忍,夏竹就觉得王家现在的下场是他们自作孽不可活,是他们活该!
就这么白送他们一间宅子,实在是太便宜王家了!
季兰舟捏了捏手中的月白色帕子,眸色微凝,帕子上绣着一只衔着明珠的黄莺。
这是母亲在世时给她绣的帕子,平日里,她都舍不得拿出来用……
以前,父亲在世时,常说她就是他们的掌上明珠,她这辈子都会幸福无忧……然而,命运却是那么的残酷而冰冷。
她现在只有她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