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面沉如水,步履带风,看也没看他们一眼,大步走进了药师殿所在的院子,看着前方被烧得焦黑的殿宇,脸上是青了白,白了红,红了黑,色彩激烈地变化着。
他的思绪随着面色变化千回百转,一会儿想着这场大火是不祥之兆,一会儿怀疑是不是皇兄在天有灵在作祟,一会儿又疑心有人浑水摸鱼在这里搅风搅雨……
随皇帝一起来的还有耿海和耿安晧父子俩。
耿海对这场大火还所知不多,只是方才有人来向皇帝禀报说这里走水了,所以一起过来看看。
经过在场数以百计的僧人、內侍和禁军的协力扑火,药师殿的火总算是扑灭了大半,还剩下一些零星的火苗,还在扑哧扑哧地燃烧着,炭灰如秋风中的残叶般零零落落地掉落下来……
皇帝面色紧绷,眸子深邃。
负责扑火的一个禁军将士过来禀着大致的情况,比如这药师殿是一炷香前烧起来的,还没查明失火的原因,比如之前端木家的大姑娘方才也在药师殿里,被岑隐救出去了,受了点惊吓,人没什么大碍……
皇帝听端木纭安然无事,心里松了口气。
这端木家的大孙女若是今日在此出了事,怕是端木宪爱孙心切,难免也受些影响,如今内阁的政务都赖着端木宪,他可不能倒下。
哎,还是阿隐牢靠,万事以大局为重,以身涉险把端木家的大姑娘救出了火海。
耿安晧也松了口气,很想问岑隐把端木纭带去了哪里,可是这里的场合又不太合适。
耿海听着却是有些失望,暗道:着岑隐真是命大,冲进火场竟然也没烧死他!
“来了!来了……”
前面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跟着药师殿外救火的人群就骚动了起来,两个禁军士兵从殿内抬出了一个人,远远地,隐约可以看出对方是一个女子,衣裙被烧得焦黑一片,比乞儿还要破烂。
耿海和耿安晧只以为是一个宫女,并没有在意。
这时,又一个禁军将士从人群中快步走了过来,对着皇帝抱拳禀道:“皇上,卫国公府的五姑娘也在里面,刚刚救出来了……”
“你说什么?!”耿海失态地打断了对方,也顾不上皇帝了,大步地朝前冲了过去,没注意到后方的皇帝不悦地皱了皱眉。
“莲姐儿!”耿海担忧地喊着。
前方的那些禁军、內侍见耿海来了,自动朝两边让开,给他让开了一条道,耿安晧紧跟在耿海的身后,也是一脸的担忧焦急。
耿听莲被人放在了青石板地上,她两眼紧闭,脸上的面纱也被烧掉了一半,露出右颊边缘那条肉色的疤痕,她的脸上、身上都布满了烧伤,被烧成了焦炭的衣裳与那烧红的烫伤交融在一起,看来触目惊心,人不人,鬼不鬼。
“莲姐儿,莲姐儿!”耿海蹲在女儿身旁,连着叫了两声,手指微颤地伸到了女儿的口鼻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