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先生,”端木珩一丝不苟地给柳先生行了礼,又介绍端木绯道,“这是我家四妹妹,从今日开始来这里旁听。”
柳先生约莫四十来岁,一派的斯文儒雅。他捋着山羊胡,含笑道:“那就坐下吧。”
反正端木四姑娘是个姑娘家又不用考科举,多她这个旁听,少她这个旁听,对自己而言,其实没什么影响,自己只要教好端木珩就好。
“……”端木绯傻眼了,本来她还抱着一丝期望,指望柳先生会把自己这个莫名其妙的插班生赶走呢!
这下,她也只能赶鸭子上架了。
端木绯心里默默地叹气,只能乖乖地坐下了。
柳先生清了清嗓子后,就开始上课:“今天我们继续说《中庸》。子程子曰: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
端木绯呆呆地坐在端木珩的后方,两眼渐渐地涣散了,根本就没注意柳先生在说什么……
可怜的端木绯被端木珩盯着足足上了整整两个时辰的课,直到二更天的时候才蔫蔫地回了湛清院,临睡前,她还记着,明天一定要去找祖父求求情。
要是每天都这样,这日子可就没法过了。
但是第二天,一直等到下午下衙的时候,端木宪还没有回来。
为了雪灾的事,端木宪这些日子忙得三五日才有时间回家一趟,尤其是今日,晋州也递上了求朝廷赈灾的折子,折子上说,晋州的泙耀镇、云窟县等六个镇县灾情严重,压塌了百姓的房屋,冻死了不少牛羊和大片的蔬菜,百姓苦不堪言,望朝廷拨粮镇灾,免去明年的赋税。
眼看着要过年了,皇帝看到这个折子,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面沉如水,打发了端木宪道:“此事容朕再思,你先退下吧。”
“皇上,那臣就先告退了。”端木宪给皇帝作揖行礼后,就退了出去。
皇帝直愣愣地看着案上的这张折子,眉宇紧锁。
“皇上喝口定神茶。”岑隐双手给皇帝奉上了杯药茶,安慰道,“皇上,丕极泰来,我大盛的气运正盛。”
药茶的香味萦绕鼻端,让皇帝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
“阿隐,朕看这雪灾定是上天的警示,朕当日真不该贸然打开那个佛龛的……”皇帝感慨地叹道。
每每想到那尊目中爬出黑蚁的观音像,皇帝就觉得心神不宁,半垂的眼帘下,眸子漆黑一片。
他不想罪己,这要是真的下了罪己诏,就仿佛说自己不配为帝一样,尤其他这帝位并非自父皇手中传来的……
只是想想,皇帝就觉得如鲠在喉。
“都是那个逆子。”皇帝磨着后槽牙道,心口像是压着一座山似的。
“皇上,”岑隐不紧不慢地说道,“既然这事情源于千枫寺,臣以为干脆去千枫寺做场法事以示诚心,皇上觉得如何?”俊美的青年那阴柔的嗓音如春风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