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二老爷稍稍一想,就明白了楚太夫人的心意,颔首道:“母亲说得是。”
楚二老爷忍着叹气的冲动,想着即将嫁入皇家的女儿楚青语,心情还是极为复杂。
楚太夫人随手把茶盅放在了一旁的方几上,淡淡地又道:“反正当日,语姐儿就按楚家姑娘的规矩发嫁就是。”
楚太夫人神情冷淡,仿佛说得不是自己的嫡亲孙女,而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楚二老爷怔了怔,低低地应了一声。知母莫若子,他知道母亲怕是不会在婚礼那日现身待客了。
之后,屋子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好一会儿,都没有人说话。
庭院里,夏风阵阵,吹得树枝沙沙作响,屋子里外皆是一片寂静。
漫长的沉默中,楚二老爷的心沉甸甸的,就听楚太夫人又道:“我和你父亲商量过,”楚太夫人的声音隐约透着一丝苦涩与悲伤,“我们打算给辞姐儿做场法事,我已经请普济寺的虚谷大师算了一下日子,下月二十八正好。”
原本在楚太夫人身旁蜷成一团睡觉的长毛狮子猫在听到“辞姐儿”这三个字时,耳朵动了动,睁开了如绿宝石般通透的猫眼,四下看了看,却是一脸失望地把头缩了回来。
想着侄女楚青辞,楚二老爷也是微微动容,静了一瞬,颔首道:“是该给辞姐儿做场法事……”
这一眨眼,辞姐儿都去了两年多了。想起他那聪慧绝顶的侄女,楚二老爷心头也泛出几分酸涩,辞姐儿是长兄留下的唯一一条血脉了,偏偏红颜薄命。
楚二老爷闭了闭眼,须臾,方才又睁开了眼,道:“母亲放心,语姐儿的婚事都交给我们就是。”
宣国公去了宁江行宫避暑,楚太夫人又不打算在府里为楚青语送嫁,明眼人都能看到楚家的态度,却又挑不出什么错处,毕竟楚青语父母双亲和长兄俱在,婚事自有他们操持。
楚二老爷面露出一丝羞愧之色,“都怪儿子没教好女儿,才给楚家惹来这样的事……”
楚太夫人倒是神色平静,在一次次的失望后,她早就看开了。一种米养百种人,楚家是百年世家,又不是没出过不孝子弟,楚青语也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她正要说什么,外面传来一阵急促凌乱的步履声,在这寂静的屋子里,尤为刺耳。
很快,一个青衣丫鬟打帘走了进来,对着楚太夫人屈膝禀道:“太夫人,老太爷派了墨砚回来,正等在外头求见太夫人。”
墨砚是楚老太爷的小厮,楚太夫人自然是知道的,便让丫鬟把人带进来了。
不一会儿,一身头戴小帽、着青色短打的圆脸小厮就出现在了楚太夫人跟前,作揖道:“太夫人,老太爷让小的来把大姑娘的飞瀑图带去行宫。”
“喵呜?”闭目的雪玉再次睁开了眼,朝墨砚望了望,仿佛在问,她人呢?
见状,楚太夫人忍不住伸手在雪玉的头顶轻轻地摸了摸,眸底微微荡漾了一下,随口问道:“老太爷怎么想到那幅飞瀑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