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余下那夜风吹拂枝叶的声响,湖畔似乎更为清冷了。
岑隐勾唇笑了,一朵艳丽的笑花在他嘴角绽放,妖冶夺目,勾人心魄。
他没有说话,直接蹲下身来,随手拿起地上的莲花灯一盏递给端木纭,一盏递给端木绯。
端木纭和端木绯也蹲了下来,默默地接过莲花灯,就着一旁宫灯中的烛火点亮了莲花灯,再小心翼翼地把莲花灯放到了湖面上……
湖面随着习习夜风荡漾不已,小小的莲花灯来回晃动了两下,似乎一叶风雨中的孤舟差点就要覆没,很快又稳稳地浮在了水面上,随着水流越漂越远……
三人一个接着一个地放着莲花灯,皆是沉默不语。
一盏盏莲花灯漂浮、倒映在湖面上,如天上的银河般绚丽,美得不可思议,却又隐约透着一种哀伤肃穆的气息。
放走了最后一盏莲花灯后,端木纭起身走到岑隐身旁,忽然出声道:“小时候,我母亲每年都会带着我和妹妹一起放莲花灯,母亲说,放河灯既是对逝去亲人的悼念,也对活着的人们的一种祝福……”
就算是为了那些逝去的亲人,她们这些活着的人也必须活得好好的。
岑隐转头看向端木纭,看着她那双明亮坚强的眼眸,神情怔怔。
他那双狭长魅惑的眸子里幽沉幽沉,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在里面翻滚着,怀念,悲伤,愤恨,以及更多……
好一会儿,他才缓缓道:“今天是我爹娘的忌日……”
最后一个字化作一声幽幽的叹息声,消逝在夜风中。
他的脸又转了回去,望着那些已经漂远的莲花灯,接着道:“当年家里出了事,只有姐姐带着我逃了出来……后来,连姐姐也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
他阴柔的声音越来越冷,也越来越艰涩,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逼人的冷意,或者说,是恨意。
端木纭没有去看岑隐,也抬眼望着远方的那些莲花灯,道:“我娘在世时,常跟我说,人生在世,恍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所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有什么想去做的,就去做,莫要留下一丝遗憾!”
岑隐有些惊讶地再次转头看向了端木纭,世人多是劝人“放下过去”,可是端木纭却不同……
他眼角的余光瞟见端木绯在一旁深以为然地频频点头,忽然之间,心口觉得轻快了不少,瞳孔在那些莲花灯的映衬下亮得惊人。
也许,这北境的姑娘就是恩怨分明!
静默了片刻后,岑隐含笑道:“端木大姑娘,端木四姑娘,天色晚了,我送你们回去吧。”
他似乎又变成了平日里的那个岑隐,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