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心里不由浮现这句话,在心里咀嚼了片刻,然后笑着反驳道:“阿隐,这一回你可错了。你只认识现在的安平长公主,却不识十几年前的安平。”
先帝还在时,曾让安平辅佐太子。彼时,太子常与安平商量朝廷的大政方针,朝中经过她的举荐而平步青云的文武官员数不胜数,一时风光无限,与如今的没落可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天差地别。
“应该说是,百足之虫,至死不僵,以扶之者众也。”皇帝的眸中沉淀了下来,淡淡道,“封炎得用。”
如此方能安人心,显恩宠。
皇帝嘴角缓缓翘起,语气果决而强势,带着君临天下的霸气,“但要先杀灭了他的傲气,以免将来不知道谁主谁仆!”
岑隐静立在一旁,眸光微闪,抬眼朝窗外的夕阳望了一眼。
夕阳如血,暮色渐合。
封炎在宫门落锁前出了宫,他根本就不在意皇帝的态度,迫不及待地策马回了公主府。
他这一趟出门已经近两个月,安平差点以为他恐怕不能赶在中秋节前回来。
当她看到晒黑了不少的封炎终于归来时,是一半的欢喜,一半的心疼,在得知皇帝罚封炎闭门思过后,心疼顿时就超过了欢喜。
安平眸中暗潮翻涌,心绪起伏,万千言语化作一声叹息,一句叮嘱:
“阿炎,你赶紧先下去洗漱休息,天大的事,都明天再说。”
“是,娘。”封炎从善如流地应声,退下了。
他回了自己的书房后,却顾不上洗漱,急忙让小厮落风把墨乙叫来了。
“查得怎么样?”封炎看似平静地问道,心里却很是复杂,一方面他有些迫不及待,另一方面又诚惶诚恐。
连他自己也不敢细思她到底在期待什么,又在害怕什么……
墨乙维持着抱拳的姿态,语调没有一丝起伏地禀道:“公子,端木家的四姑娘今年九岁,出生在北境扶青城,其父端木朗三年前战死沙场,此后她就和长姐相依为命,三年前姐妹俩一起来京投靠祖父端木尚书……根据尚书府中的传闻,这位端木四姑娘是个傻的。”
说到最后这句时,墨乙锐利的眼眸透着一丝狐疑。
他在皇觉寺见过端木绯,也知道这个年仅九岁的小姑娘口齿伶俐,聪慧不凡,还颇通朝堂之事,那份果决、那份见识完全不逊于朝堂上那些权贵重臣……她怎么可能是一个傻子!
墨乙接着说道:“这三年来,端木四姑娘和端木大姑娘在尚书府为父守孝,是以足不出户,直到二月二十四日,端木太夫人带着她们去云门寺做法事,在城郊的杨合庄歇了一晚。二月二十五日,端木四姑娘在庄子上落了水。”
封炎瞬间瞳孔猛缩,只是听到“二月二十五日”这个日期,他就心如绞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