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媳妇,进来坐下话吧。”贺氏看着唐氏淡淡道,想起昨日寿宴上发生的事,就觉得心里不痛快,但显然,现在不是提那件事的时候。
唐氏深吸了一气,上前对着公婆施了礼后,就在端木期身旁落座,然后问道:“老爷,我刚才在外面听到了几句,莫不是你要被调去中州汝县当县令?”
端木期的脸色更难看了,点了点头。
他在京城虽然只是一个的七品太仆寺主簿,官职不高,但好歹也是一个京官,又背靠端木贵妃、大皇子和尚书府,这京城上下也没人会故意给他脸色看,更不敢没事找他麻烦,他的日子可是过得顺风顺水,舒坦极了。
可那汝县是中州中部的一个县,穷乡僻壤,本就是片贫瘠之地,自三月里淮北流民聚集到那里后,粮食供不应求,不到一个月,那些流民就变成了暴民作乱,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以致方圆几县也是人心惶惶。
这一去,至少就是三年,哪里有好日子过!
而且,即便朝廷已派兵镇压过,可若是剩余的流民鼓动当地百姓再次暴乱,倒霉的还不就是新任的县令!
“半个时辰前,才刚接到的调令,命我携家眷去汝县任县令……”端木期的声音发涩,心里拔凉拔凉的,觉得那个汝县根本就是虎狼窝啊!
携家眷?那岂不是连自己也要一起去汝县?!唐氏瞳孔微缩,浑身如坠冰窖,差点没晕厥过去。
“父亲……”唐氏祈求的目光也看向了端木宪,现在他们能依靠的人也唯有端木宪了。
端木宪面色沉沉地眯了眯眼,“这事透着些古怪。”
“是啊,老太爷。”贺氏也是若有所思,接道,“什么时候这官员的调令还管人带不带家眷了?”
夫妻俩心照不宣地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里都浮现同一个怀疑:莫非这是吏部尚书为了争首辅之位,所以才故意给端木期穿鞋?
屋子里寂静了一瞬,母子媳三人的目光都是集中在端木宪身上。
须臾,端木宪终于动了。
他站起身来,抚了抚衣袍道:“先稍安勿躁,我去吏部打听打听再筹谋不迟。”
端木期急忙也站起身来,眼睛一亮,郑重其事地作揖道:“那就烦扰父亲了!”
端木宪没有话,大步流星地离去了……
他这一去,就是大半天了无音讯,直到华灯初上方回府。
外面的天色已经完暗了起来,一盏盏大红的灯笼在府中挂了起来,星罗棋布,灯火通明。
端木宪一回来,派人守在门房的端木期就立刻得知了,端木期和唐氏夫妻俩急匆匆地再次去了永禧堂。
过去的几个时辰里,夫妻俩几乎是食不下咽,连午膳和晚膳都没胃吃,端木期更是不知道叹了多少气。
“父亲!”端木期也顾不上行礼,看着坐在罗汉床上的端木宪急切地喊了一声,心跳如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