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弢这次终于相信了王二的用意,他快速将信纸上的内容以及人名默背下来,随后将纸张抛入火钵子里,任由火舌将其燃尽。
姬嫣回到了自己的闺房。
白云浮以及其余经由兄长的手转交的物件都已经送了回去,当时看王修戈的态度,应该是真的放下了。其实如此挺好的。
但姬嫣总觉得何处不对,他看她的眼神不对,很怪异,让人不舒服。
那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这两日便如同淬了毒的蛇信般,湿冷□□地缠绕包裹着她的心脏。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去想这些,或许只是她多虑了。
回河东的日子在即,林夫人吩咐下人来帮她收拾行礼,上上下下打点干净之后,便等明日寅时出发。
半夜,林夫人回到自己的寝屋,将屋里的灯火都歇下,而院中突然传来了动静。
“家主。”
“家主。”
是下人行礼问安的声音。
林夫人毫不犹疑,用铜盖一把压灭了油盘之中的烛火,屋子里顿时陷入一片漆黑,导致姬昶进门之际,脚下被门槛蓦地一绊,清风雅月的姬相差点当场四肢投地。
黑暗之中,姬昶听到一道熟悉的笑声,些许冷漠,些许嘲弄。
他狼狈不已地抬起头来,只见屋外廊庑底下的一角灯笼的晕黄的淡光朝里透了进来,犹如半褪颜色的古画般,幽幽照影于床帏旁侧,淡墨勾勒出夫人的风韵无双的轮廓。
姬昶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汗渍,“夫人。”
他干干地唤道。
林夫人置若罔闻,在妆台旁,将束发的红头绳摘下,取下鬓间的发簪,浑然当房中没这人。
姬昶有些不好意思,但身体却快于理智地朝夫人跨出了一步,双掌轻轻地压在了夫人的肩膀上:“夫人。你当真要跟着呦呦回去?你……还回来么?”
林夫人伸手朝她肩膀上的老猪油爪子一拍,冷哼道:“你眼不见为净,岂不正好了。”
“谁说……”姬昶忽然声音一顿,凝望着夫人的面庞,想看了这么久的一张脸,看着她从昔日的鲜妍明媚变得如今日这般添了几道褶皱,姬昶含在口中的话,咽了回去,咀嚼半晌,捣成满腹细碎心事,吐了出来:“夫人,我之一生,实在对夫人你眷恋至极,早已习惯你在我身旁,不论颐指气使,痛骂我匹夫无能,还是曲意顺从,在人前为我留足余地,或是在儿女面前,维护我为父的体面,姬昶都喜爱不胜,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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