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帝倒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
太子继位为帝,定年号为天渊,将太上皇迁至千岁宫安养天年。
太子妃姬嫣册为皇后,良娣潘氏封为。
又是一年冬天,金陵城罕见地天降大雪,数日不停。
端云宫外银装素裹,房檐下悬挂的冰棱清晨才有宫人扫去了,以免突然落下砸伤了人,但没过多久,又凝结上了薄薄一层。
姬嫣习惯了久居深宫不外出,何况天寒地冻的,便拥着狐绒在屋子里烤火,顺手用火钳子夹了栗子往炉子焙上,叶芸娘坐在小杌凳上打扇,与姬嫣聊着家常,说采采小娘子已经及笄了,家中正为了她的婚事发愁。
姬嫣的母亲林夫人是姬相的正室,但她膝下只有姬嫣和姬嫣的兄长姬弢,采采是侍妾所生,是家里年纪最小的孩子,性子活泼,生得又讨人喜欢,家里人都宠爱她非常,姬嫣入宫已久,竟然忘了,算算日子,也有几年了,是了,当年还会哭哭啼啼为她送嫁的妹妹,如今自己也要嫁做人妇了。
她垂下面,淡淡一笑:“但愿,采采找到一个真正的一心人,不入皇家。”
叶芸娘知道皇后娘娘是想起了自己,心头难受不已,正要劝慰几句,伏海冒着大雪而来,说是应昭容之请,送来了她亲手做的点心。
大雪天的,伏海一身衣裳上全是粒粒晶莹,稀少的眉毛上也沾了无数雪珠。
叶芸娘闻声勃然大怒:“好你个伏海,现今连你也识时务地倒向潘昭容了?她的东西,你也麻利地往皇后宫里送?”
姬嫣犹如未闻,素手拾起烧红的铁钳子,将焙裂的栗子一颗一颗地拾起,盛进天青汝窑的缠枝海棠纹小碗里,栗子刚烘好,还带股浓郁的甜香气。
见叶芸娘要看打,伏海吓得身子抖落了一地的雪下来,“不是,老奴岂敢哪,皇上正陪着那潘昭容,她说做了新鲜的栗子糕,皇上尝了说不错,她便要往端云宫送,老奴说皇后娘娘这边正烤着栗子呢,想来糕饼也是不缺,但潘昭容非说这是她自己的一点心意,一定让老奴送来,皇上对她是百依百顺的,老奴岂敢不答应……”
姬嫣茫然地看了一眼伏海,他的臂弯里正拎着一只八角的食盒,想必里边就是潘枝儿亲手所做的热腾腾的栗子糕了。
眼波微微流转,她看向了别处,“潘昭容有孕在身,皇上日夜都陪伴在她的身边,可也要知道,栗子过火,让昭容少吃一些。”
伏海两股战战,额头出了一层汗,连忙称是。
现如今天寒地冻的,潘昭容那边的含香宫日日都有皇上在,是温暖如春,皇后娘娘这边,却只煨着火,连地龙也不曾烧,两相对比,实在冷清至极。
听说是娘娘怜惜宫中巨大的用度,自执掌凤印以来,除了潘昭容的含香宫,其余宫室的用度都缩减了近一半,不必要的开支更是大刀阔斧地直接斩去,如此有了一个恭俭的美名,也算是朝里朝外有所传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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