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 天色一点点暗下去了,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沈思安拄着拐杖, 终于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进了城。
他额头上冒出冷汗,倚在墙上,单腿支撑着身体,费力地弯下腰掀开腿上的衣物, 只见左腿上血肉模糊,有的地方已经化脓了, 难怪一路上疼的厉害不能沾地。
他扶着墙缓缓坐下去, 从怀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 咬紧牙关挖掉了腿上的腐肉,又撕掉一块身上的衣服缠好,做好这一切后疼得他浑身直冒冷汗, 而后身子往旁边一歪躺在了地上,胸口喘着粗气,抬头静静望着浩瀚无垠的星空,夜空中繁星点点,时不时有夜枭的声音传来,寂静而凄凉。
一个路人从旁边经过, 不小心绊到了他的腿,路人刚要骂骂咧咧,却发现这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路人吓了一跳,快步从旁边走了,往地上吐了一口痰,自言自语道:“居然是个死人, 真是晦气。”
一只瘦骨嶙峋的野猫从墙头上跳下来,试探着靠近沈思安想要美餐一顿。沈思安抬起手用拐杖敲了一下墙,发出的声音把野猫吓了一大跳,野猫凄厉地叫了一声跑远了。
沈思安撑着地坐了起来,静静坐了一会儿,又扶着拐杖用力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往前挪动,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中。
遂牧郡和濯阳郡的战火终究还是烧起来了,战争的消息一时间传遍了大江南北,遂牧郡内人心惶惶,生怕战火烧到了自己身上。
酒楼茶馆但凡有人的地方都在谈论着这件事,遂牧郡的百姓如同惊弓之鸟,警惕地关注着关于战争的一举一动。
小院门外是一条河,这条街上的人都在这河边洗衣服。刘家和李家搬进来后女眷们为了方便也在这河边浣洗衣服。
刘氏端着一盆衣服左右看了看,找了个空位置坐了下来,洗衣服的几个人正在说着闲话,也没有在意她。
“我听说咱们谢将军的军队已经打到了潆水,王将军的军队正四处逃跑。”
“最好如此,若是谢将军输了咱们可就惨了。”
“祖宗保佑,我今天要再去庙里给菩萨上柱香,保佑咱们谢将军一切顺顺利利的。”
“我也要去,我听说观音寺的香最灵验,我儿媳妇怀孕前去观音寺上了一炷香,回来后就生了个大胖小子。”
刘氏的耳朵支楞了起来,“老姐姐,你说的是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我儿媳妇做梦梦到菩萨拖话,让她去观音寺上柱香,回来后果然怀孕了,十个月后就生了个大胖小子,可把我给高兴的。你看看,我这就是在给我孙子洗尿布。”
老妪抖开盆里的衣服,一滩屎黄色的东西被包裹在里面,臭味弥漫开来。
身边的人都纷纷捂住鼻子端着衣服走了,只剩下刘氏一个人若有所思,若是这观音寺真像她说的那么灵验,不如带三儿媳妇去看看。
“老姐姐,你再给我说说那观音寺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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