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阳台外面传来几声狗叫。
陈双如梦初醒,顺着声音走向阳台。推开门,外面是一个很长的走廊,没有做封窗。寒冷的风吹散鼻边的中药味,左侧是略微生锈的金属台阶,通往天台。
竟然可以上楼顶?屈南家虽然老旧,陈设古怪,可是真够大的。
于是陈双顺着台阶上去,走上一片空旷的天台。
天台上,竟然有一处训练场地,有跳高架和垫子。几十个花盆摞在一起,堆放在角落里,一个人穿着短袖黑色背心,坐在天台的边缘处抽烟,旁边有一条狗。那条狗少了一只耳朵,转过来凶狠地瞪着外来者,其中一只眼睛是个海盗眼,脖子上戴着一个淡粉色的项圈。
陈双瞬间不敢动了,这条狗很大,看上去像要咬人。
它确实是要咬人了,面对不熟悉的人,瞬间凶相毕露。前爪抓着石灰地,后爪开始蹬地蓄力,仅剩的那只耳朵也背向了后方。
陈双倒退半步,吓得不知该跑还是躺下装死。他敢确定,自己要是跑了,这条狗绝对会扑上后背,将自己咬死。
这时,屈南伸出了一只手。
他没有转过来,仍旧背向陈双,有风吹过来,将烟草味吹进陈双的鼻腔。他仅仅将左手搭在了狗的背部,给它顺了顺毛,那条狗就安静下来,乖顺地贴着主人的身体坐下。
“屈南。”陈双慢慢地靠近他,从没见过这样消沉的屈南。他想起自己和屈南第一次说话那天,自己在吃包子,他靠近自己,披着光似的坐在自己同桌,连光线都偏爱他,全身上下都那么完美。
现在,他孤独得像下一秒就要从楼顶跳下去。
“我骑小摩托追了你好久。”陈双说。
“我不是屈南。”屈南偏过脸,叼着一支烟,侧脸还是那个无可挑剔的侧脸,可棒球帽压住眉毛,看不到眼神,“我是屈向北。我不认识你。”
“你别骗我。”陈双扯了扯嘴角,“我是陈双,你别想骗我。”
屈南又将侧脸收回,继续看着前方淡青色的天,再也没有了回应。
“你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我?”陈双孤零零地站在他身后,他开始嫉妒那条狗,它都可以靠在屈南身边,却警惕万分,不让自己过去。你知不知道那个位置应该是我的?坐在那里,靠在那里的人,应该是我陈双,不是你。
屈南像听不到陈双说话,只是静静地抽烟,一根接着一根。要不是陈双太熟悉他,从背影看,有那么几秒钟,他都要相信这个人不是屈南了。无论是动作习惯还是坐姿角度,他都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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