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长啊,他半条命都要没了。
只不过现在屈南戴了一顶棒球帽,压着上半脸,侧转过头的时候,陈双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春节快乐。”屈南掸掉了手里的烟灰,右手拎着一个纸袋伸过来,“我来给陆水送狗,顺便……看看你。”
“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陈双委屈地问,也是直到这一刻,陈双才发觉自己有多不了解他。自己为了跳高戒了烟,而竟然不知道,屈南是会抽烟的。
看着他刚才那一秒的手势,陈双坚信,他一定不是这两天才学会的,他是老烟枪。
“你以前有没有过女朋友?”陈双再问,自己快乐了一整天的声音报废了,嗓子比以前咽炎发作还要难受,憋着好多情绪,纠结着,撕扯不开,咳不出来。
“差一点,我可以解释。”屈南还是没有完全转过来,似乎就是不给陈双看正面,手里的口袋没人接,他放在了地上,里面是一只裹着厚衣服睡大觉的小白狗。
“你解释吧,我又没说我不听。差哪一点?”陈双再问,嗓子太难受了他很想抽烟,“能不能给我一根?”
屈南停了一下,转手将嘴里还剩四分之一的烟摁灭在墙上。他兜里有个烟盒,手指一弹就弹出一根来,叼住点燃的一秒钟里,噌地一声,打火机照亮了他的下半脸。
可是烟没有递给陈双。
陈双看着他熟练地抽烟,一根接着一根。
“对不起,我不是同性恋。”屈南冷不丁地说,烟头的火橙色在黑暗里时亮时暗,“我是双性恋。”
小白狗舒服地睡在厚厚的衣服里,时不时动一下耳朵,并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
“大一那年,我们是在赛场上认识的,她是女子跳高。”屈南背向陈双抽烟,宽阔的肩膀有了一点弯曲的弧度,没了以前的清秀和挺拔,“她也来学校找过我,后来我们联系了一段时间,两个人都觉得对方不错。就在快要正式成为男女朋友之前,我觉得应该把这件事告诉她。”
陈双的思维能力比周围的灯光还暗,胡乱搅成一团,他的心情也跟随那盏感应灯灭掉了,疼,酸,别扭,各种纠缠。原来自己理解错了,还一直傻傻地以为屈南是直男,他只说不是同性恋,却没说过不喜欢男生。
原来他以前,是喜欢过女生的。
“可是我和她说完之后,她不能接受。”屈南这根烟抽完了,又点了一根,他吸烟又急又快又深,像是要把所有尼古丁都摁进肺泡里,带有自毁的倾向,“她觉得我只是和她玩玩,觉得我骗了她,她说我就是同性恋,又不敢承认。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她说我迟早会再找男生,然后再为了传宗接代找个女人。我说我不是,她不听,她以为我在给她打预防针。别人能接受同性恋,可是双性恋却不好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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