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昏暗,只有两边的陈设柜里有些许灯光。
光从下面打上来,花瓶瓷器向她展示最绚烂繁复的纹样。
殊不知这份来自千百年前的华美,背后藏着剥皮拆骨,刀削斧凿,高温灼烧的苦痛。
还有被装在相框里的昆虫标本,翅膀上的瑰丽色泽让人矛盾。
从未见过如此鲜活的死物,好似下一秒要飞到眼前,停留指上。
走廊里也有书橱,手指一一在森冷的书脊上抚过。
千千万万个故事,挑挑拣拣,哪本能留得住人,掀开让人又哭又笑,千万惆怅。
可是这本书……好奇怪。
其他书都有名字,唯独这本,书脊空空,封面上更空。
一个字都没有。
宋连蝉鬼使神差般地抽出这本书。
封皮漆黑,借着展柜里的灯光打开一页。
里面依然空无一物。
纸面泛黄,稍稍一碰就会留下痕迹,好像蝴蝶被折断的翅膀。
她把书立起来,轻卷书页,从前往后哗啦啦地过了一遍。
纸面煽动出微风。
空气中的微尘向走廊至暗处聚拢,随后呈爆炸式地喷涌而出。
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微尘数劫。
刹那间,万象丛生。
再睁眼,却发现自己身处一艘摇摇晃晃的小船上。
幻觉?
她迅速咬破舌尖。
痛。
血腥气在嘴里弥漫开。
是梦吗?可梦里会有如此真实的疼痛吗?
她抬手揉了揉额头,却恍然发现这双手不是自己的手!
太小,太瘦弱的一双手。
应是属于十二三的少女。
她撑着船沿起身,朝着水面探看。
水中倒映出一个秀丽的少女面庞。
梳着双丫髻,俨然是一个古代少女。
这时,她感觉小船晃了一下,有人从船尾走过来。
伸出一只冰凉的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喃喃道:“烧退了。”
她朝着那人看去,分明是张全然陌生的脸。
阴郁,森冷。
皮相极好,独独一双眼睛,戾气丛生,仿佛时刻透着杀意。
让人不敢接近。
偏偏她不害怕,甚至觉得自己和他之间,应该是熟悉又亲密。
她不是身体的主人,等到船靠岸,少女就站了起来。
她提起裙摆,略过抚她的手,跳上岸。
从河岸边提起蟹笼,泥点溅上裙摆,她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