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路柔软地绕过礁石,一直延伸到海雾深处。
看不到终点和来处,只能看到两端尽头处模糊的光。
像大海的命脉,无数光在这里聚拢,一起流向未知的方向。
宋连蝉一下子清醒了。
她坐起身,看见苏信和沈尧山也醒着,她想问他们是不是也看见了这条发光通路,可他们只是比了个不要出声的手势。
救生艇就漂浮在光脉之上,三个人都朝着船底看。
光源不是很深,透过海水映照在他们的脸上,竟然有些暖意。
那种感觉,就像是在直视着不那么刺眼的太阳,连带着海底周围都被照亮了一大片。
大大小小的鱼类在光脉周围徘徊,流苏似的鱼鳍柔软地摆动着。
栖息在浅礁上的海葵舒展着触手,像开在海底的花,每一朵都是不同的颜色。
他们甚至能看到一些微小的浮游生物顺着发光的通路漂浮。
“那条路,改变了洋流的方向。”苏信道。
救生艇漂泊的方向也跟着变了,这条发光通路的出现,使得他们不再绕着渔人湾转圈。
而是直接带着他们,进入了渔人湾的最深处。
“这到底是什么?”
沈尧山忽然想到了什么,爬到船尾一拎拖网,里面已经是沉甸甸的了,他和苏信合力也拎不上来。
越来越多的东西被收集到拖网里,整个船尾下沉了很多。
“沈尧山,解开拖网,救生筏快要支撑不住了。”苏信提醒他。
一句话的时间,船尾又比刚才下沉了不少。
有海水从下沉的缺口处灌进来,船尾是半沉没的状态。
宋连蝉往外舀水,在海水的浸润下,手腕上的伤口不断刺痛着。
见舀水起不到任何作用,她又飞快挪到了船头,企图用自己的重量撑住船头,减缓船尾的下沉。
沈尧山的双脚淹没在海水里,咬着牙解拖网。
那鬼东西越来越沉,偏偏这里还是个死结。
身边没有利器,苏信当机立断,攥着拖网的绳结用力地在一旁的礁石上磨了一下。
终于断了。
救生艇如释重负。
拖网里的东西一下子在浅海里散了出来。
是无数只手掌大小的发光水母。
它们争先恐后地从拖网里涌了出来,在船尾分开,像在海里绽放了一个巨大的礼花。
“砰”的一下,光朝着四面八方散开。
发光的半透明身躯朝着海底坠落,光线黯淡,最终又汇集到那条发光通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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