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桥将茶盏端到春容面前,低头细细说道:“安平县主,请吃茶。”
春容却并不接春桥的茶,她瞧着走近了的春桥,远看只觉得是瓷雪一样漂亮的美人,现在再看,浓密乌睫微微遮掩着湿漉漉的眼眸,由于屋内烧了碳,还有地龙,细白柔软的脸颊就被熏出几分薄红。
春容皱起眉头,这野种生得也太美了些,她素来不喜欢别人盖过她的风头去,是以她冷冷一笑,扬手就打翻了春桥手上的茶盏,温热的茶水溅到春桥的脸上,滴滴答答地又顺着细瘦的脖颈流进衣襟里,黏腻腻得很,也狼狈得紧。
二伯母一时之间也被惊到,她是想取笑一番春桥这个落难小姐,往日老太太偏心,她心里头早就不舒服了,但没想到春容比起长公主有过之而不及,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骄纵霸道。
但现如今老夫人还未过来,要是闹得春桥受了伤出了丑,被老夫人怪罪不说,她也会落一个刻薄寡恩的名声,林氏最看重名声了。
于是林氏轻声喊了身边的秋云,让她快点去请老太太过来。
春桥微微后退,睁大一双惊惶的眼。
花戎几乎是要扑过来,却被春容身边的丫鬟死死拦住,花戎几乎是要哭了,她着急道:“姑娘......”
春婉这下憋不住了,就要从椅子上跳下来,却被一直盯着她的春玉用力打了一下手,林氏也用眼神警告她不要多管闲事。
见春婉委委屈屈地坐回椅子,春玉才不肯管春桥的死活呢,她继续慢悠悠地品茶,奇怪,今天的茶怎么这么香呢?
春容瞥了一眼花戎,又转头对春桥不假辞色地厌恶道:“我让你跪下给我奉茶,你聋了吗?”
“跪?”春桥看着溅落满地的碎瓷片,终于不敢置信地问出声。
这要是跪下去,她这腿怕是要疼得十天半个月走不了路。
春容盯着她的目光好似看见了什么嫌恶的脏东西,她好整以暇地点头,肯定道:“对,跪!”
春桥的笑意也敛去了,她从前也是个有气性的,庄子的脏活累活只来得及打磨掉她外表的棱角,却没让她磨平内里的尖刺。
春桥后退几步,她瘦弱的身子微微颤抖,声音却是无比坚定:“我不跪。”
“什么跪不跪的?”祖母身边的郑妈妈笑意盈盈地掀开了帘子,带着外头的寒气,魏老太太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杖进来了。
魏老太太头戴翡翠眉勒,一身福字不断头秋香缂丝褙子,被郑妈妈搀扶着冲春桥张开双臂,露出一个慈祥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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