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妇人凑在一起,热热闹闹地说了些城里富户的关系,不远另一褐衣妇人冷哼了声:“谁知道是个什么人,许秀才的贵客,哈。”
满屋静了一静,鹿大娘被噎地不知道说什么,索性吩咐道:“莫要闲聊了,都快干活!”
虽说她们是给许秀才做工,不好说主家的过处,但许秀才是个什么人,这群妇人是都知道的。
他考了二十年也没考上举人,现在就是广交朋友,为人作保挣些资费,他在宝丰这片的儒林小有些名气,日子倒也过得滋润。
但要说他和他的座上宾们有什么前途,却是没多少的,真正苦学的书生,也不与他们交游。
褐衣妇人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继续道:“怕是老父母瞧不上这人!再说,和李秀才混在一起的,能是什么好人?”
李保成名字一出来,完全没人讨论了,只有鹿琼拨动柴火的噼啪声。
鹿琼垂眼,在火光里不知怎么,想到了那双清凌凌的眼睛。
尽管没有资格替他说话,但她还是在心里默默反驳:那样漂亮的眼睛的主人,还帮了她,肯定不是坏人的。
*
归家已是深夜。
没了沉重的柴火,她近乎轻盈地跑到家后门,正门已经上锁了,她扒着土墙两下跳进去。
靠后院的屋子窗户吱呀一声打开了,是鹿慧,她比鹿琼小一岁,但因为吃得好,看起来比鹿琼还壮实一圈。
她低声道:“钱呢!”
鹿琼垂眼,从怀中取出十个铜板。
鹿慧面露嫌弃,但手上麻利地抓了过来,一面低声数落:“你就不懂多找些活?懒东西! ”
鹿慧知道自己这怯懦的姐姐不会反驳什么,更何况鹿琼死了娘,姐姐远嫁,没有撑腰的人是没有反抗的资格的。
果然,鹿琼只是含着胸,讷讷说了句:“我找不到更多的活。”
鹿慧冷笑一声,隔窗推了她一把:“滚吧!”
鹿琼住在角落里的屋子,那也曾是她大姐的住处,鹿家的房子还是当初迎娶鹿琼她娘时候盖的,当时是村里最豪富的屋子,但当初高氏嫁过来的时候,绝对不会想到有一天,她的两个女儿只能争到最小的一间偏房。
不过鹿琼无暇思考这些,她快步进屋,小心翼翼的从怀里取出剩下的五个铜板,两个补进腰带里,两个拿出来放在枕头下,剩下一个的则藏在地洞中。
铜板厚厚的铺满了地洞里的匣子,就这月光,鹿琼眼睛终于亮起来。
枕头下已经攒了十个铜板,可以请个书生写信给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