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还有脸发问!
颜月冷笑一声,连带着近几日在府内受的憋屈也一下子全发泄出来:“想来如今京城载歌载舞,你等公子哥儿醉生梦死,自是不知大秦这几年的民生安泰是如何得来的?
旁的不说,去年黄河水患,若不是太子殿下亲临治水,黄河一旦决堤,饿殍浮生,莫说千两,就是千金也换不回一条性命!”
她气息急促,眼尖带着湿气:“不说内忧,只谈外患,近几年邻国私下勾连,边境群狼环伺,战事一直不息,为断绝外患,临安侯请命奔赴,如今战死还不到一载。
试问,边疆战士以性命才换回我大秦百姓的休养生息、安居乐业,你们这些养在糖水蜜罐里的公子哥,不知民生维艰倒也罢了,享受着花团锦簇的逍遥日子,却不知感恩,只晓得斗殴比狠。
今日张牙舞爪为一颗思妍丹喊出五千两高价,是,传出去是何等风流潇洒?但你可对得起那些为国战死的将士?对得起那些曾在生死一线苦苦挣扎的灾民?”
原只是为了思妍丹,但越说颜月却越是气恼,怎地觉醒后遇见的一个个都往钱眼子里钻!
一气之下,声音便有些高昂:“你可知天灾面前,一文钱两个馒头便可救人一命?
你又可知兵行千里粮草用度几钱?
思妍丹不过几两的物事,你倒好,嘴皮子一碰就是五千两!
看你生的尚可,原以为是个表里如一的才俊,却不知冠冕堂皇,一张俊俏皮囊下不知包着什么腌臜!
现在,你可还有脸面在这里跟我说区区五千两白银?”
顾珏原只是想逗弄一下小姑娘,却不想颜月一时触动,竟说出这些话来。
他坐直了身子,脸色微动。
段风站在他身后,见她生得年幼,却能说出这番话来,脸上也是颇为动容,他向来孤冷,除了主子顾珏还未高看过谁一眼,此时却也不由地细细打量了颜月几分。
只有王吉,听她在太子面前如此直言指责,却是汗湿夹背,瑟瑟缩缩地垂眼偷瞄着顾珏,不敢发出一言。
一番话说完,颜月气性散去,冷静下来才觉自身只顾口快,对着一素昧平生的人如此大发厥词,甚是失礼。
只是眼前的男子却是正襟危坐,双目赤忱,不见恼意。
还不待她反应过来,对方眉梢微扬,语气诚挚:“好,说的好!听君一席话,却是在下唐突不是。”
对方赤忱直言,反倒叫颜月惶恐了,她心中虽还恼怒,但还是守礼道:“方才一时激动,失礼了!话已及此,请恕在下告退。”
顾珏微微一笑,嘴角轻弯,像只慵懒的狐狸:“思妍丹拿去吧,我原不过想与你开个玩笑罢了,既是你拍下了便是你的。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是我过分了,姑娘见谅!”
——“黑的白的都是你说的,真会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