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瑶姑娘是鲁莽了些。”婆子轻叹。
“我老了。”临安靠在身后的软垫上,手里依然紧握着两根手指。她的眼窝微微下陷,脸上的皱纹也越来越多。
她甚至能明显地感觉到,时光在一点点抽走她的所有气力。
然而分明,她半年前还觉得自己娇艳如二八少女。
离了公主府的秦月瑶并没有前往驿站落脚,而是一个人来到了秦府。高弼则说要去寻觅旧友,因此没跟她一块前去。
秦府里头,秦怀德正因为秦瑾瑶成亲没告知他而大发雷霆。
“你说说,这哪里还是我养的女儿!”秦怀德把身边的瓷瓶拿起,狠狠砸在地上。
苏媚吓得浑身一抖,紧紧蹙着眉头。如今似乎过了那个被欢喜冲昏头脑的时日,苏媚觉得自己此刻清醒多了。
秦瑾瑶就是秦瑾瑶,她的本事远远超过旁人。
她的命数也比常人都要好。
其实在她看来,秦怀德根本没资格生气。分明当时在秦瑾瑶名声不好的时候,第一个要甩开秦瑾瑶的人就是秦怀德这个当爹的。
如今顾修延以一封告世书挽回了秦瑾瑶的名声,又以厚厚的嫁妆将其娶为正妻,秦怀德有什么理由让人家再认这个翻脸不认人的爹。
但事情是这个事情,苏媚却不能多说。这些日子她早已看出来了,秦怀德并没有把自己扶正的意思,相反似乎好像还打算再娶一门对自己官途有裨益的正妻。所以苏媚忽然又有了一些紧张感。
好在,官场上的人似乎鼻子都灵得很,都知道顾修延并不喜欢秦怀德这位岳父,因此都没有与秦怀德进一步交好的意思。甚至,如今很多人都对秦怀德敬而远之。
这,也是今天让秦怀德如此恼怒的理由之一。
“我当初让她嫁个小吏,嫁个秀才,也都是为了她好。毕竟,当爹的哪能坑害自己的女儿。可她呢,她竟然记了我的仇,连成亲也不告诉我,害得我被群臣嘲笑。她这是做什么,是打我的脸!她简直,简直是与燕儿一个脾气!”秦怀德连连拍着桌子,连口中的唾沫星子都要喷了出来。
苏媚叹了一口气,重新拿了一套青瓷茶盏出来,用热水烫过后,给秦怀德倒了一杯茶。这样行云流水的一套动作,总算让秦怀德的心绪好了一些。
“不是苏媚多嘴,而是老爷您要学着放宽心。您要想想,如今三个瑶嫁得都极好,谁不高看咱们秦府一眼。虽说会有人议论老爷与瑾瑶的关系,可谁也不敢小瞧老爷,毕竟父女两是亲血脉,慢慢也就好了。老爷的乌纱帽如今戴得高,就连摄政王也轻易动不得,老爷什么都不用怕。”
这一番话,果然让秦怀德平静不少。是啊,他这患得患失的毛病始终也没改。如今的自己早已不是六品小吏了。
二人说着话,宝音前来报信,说是月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