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府比棠园和武宁侯府还要更靠近宫城,两家一东一西,来回坐车也要小半个时辰。
清黛昨日便让人来知会过今日要上门,宁国府便也早早给她留了道侧门。
康和郡主戒心深重,清代甫一进了宁国府的门,便安排了专门的婆子将她径直领到了易家二房的院子里。
孟樱和她的两个儿媳妇,清黛的两个堂嫂也都早早地在厅上等着,只待她进了屋,再一道用午饭。
算起来自正月给沈光耀办丧仪,她们依礼往沈家致哀悼丧时见过清黛,往后却也有一段日子没再有机会相见,遂午饭用罢,一屋子亲戚便又聚在花厅上说了好一会儿子的闲话。
清黛耐着性子,佯作若无其事地照常与她们拉着家常,只等到时辰差不多了,方笑着与她们起身告辞,顺便又依着礼数,去给康和郡主见了个礼。
康和郡主原当她会问起柯诗淇,便只借口说是身上不痛快,未曾与她相见。
不必应承她,清黛自然乐得轻松。
眼瞧着她转身就要从宁国府内宅出去,穿过内宅外院相接的回廊时,终听得廊外栽满蟹爪秋菊的园子里有人扬声将她喊住。
回头一看,果是易君彦无疑。
宫宴那夜天黑,清黛未能看清楚,如今再见,只瞧他一身竹青撒金麒麟纹的箭袖圆领卦,腰间挂玉别扇,眉目清朗文雅如昨,仿佛依旧还是年少时那个如玉温润的翩翩公子。
清黛不敢忘礼,看了他一眼便守着规矩立定,远远地朝他屈膝福身,“小公爷安好。”
她的姿态远比少时还要疏离冷淡,让原本还在为终于能单独见她一面的易君彦心下一空,立在原地有些无措,强笑道:“妹妹而今嫁了人,待人也越发生分了。”
废话。清黛在心里大大翻了个白眼。
嘴上也懒得再和他像小时候那般客气,“小公爷既然知道妾身已经嫁作他人妇,理当主动避嫌才是,何必再赶上来说这些?难道小公爷还嫌害妾身不够么?”
易君彦被她开门见山地来了这么一句,整个人猝不及防地一懵,只能矢口否认,“不是,妹妹误会了…我怎会有心害你,我不过是许久未见你,想亲口听你说说你过得好不好,沈猎还有沈家可有欺负你……”
“妾身好与不好,与小公爷有何相干?小公爷现在应该关心的,当是淇姐姐才对。”
清黛实在不想跟他在这种无用的废话上再东拉西扯,见他既然来了,便还是把她想说的话都说了才是:
“宫宴那晚的所见所闻之前因后果,这几日妾身也从别处打听出来了。妾身虽不知你们宁国府将会如何处置我淇姐姐,但妾身也想请问小公爷,事情到了今天这一步,小公爷你扪心自问,你还有你们宁国府就半点责任都没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