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主仆这一层身份,大家都是人,挨打会疼、伤心会哭的人,谁又生来就该受人欺辱、被人轻贱?从前种种,妈妈说她们是受沈侯夫人授意,迫不得已,可妈妈有没有想过,即便如此,她们对沈猎做过的一切都已成了既定的事实,她们或许不算错,但也绝对不无辜。”
陈妈妈还在强辩:“但真不至于要罚八十杖吧……”
她没见过前世沈猎那双布满冻疮和刀茧的手,也没见过他因为少时医治不及时,后来常常疼得走路都成问题的膝盖。
更没见过他破烂着衣裳,孤身穿过地痞恶霸盘踞的暗巷。
所以她能够这么轻飘飘地说出这样的话。
清黛不一样。
她只要一想起沈猎曾经消瘦的骨,单薄的背,想起他成长至今,比别人多付出的那十倍百倍的血与汗,她便如坐针毡,如芒刺背。
区区八十杖,如何能消解他们的怨愤?
她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不出情绪起伏,“行刑的都是锦衣卫的人,手上功夫自然不会差,定有法子让她们受尽苦楚,也断不了气。待行刑过后,妈妈便去账房取些银子,分别给她们三人送去,再找人将她们好生抬出去,不要留在家里,也不必送归沈家,就带去我陪过来的庄子上养着,日后再不许到棠园和武宁侯府跟前啰嗦。”
“那武宁侯府那边若是问起来,姑娘又该如何?”
“只要你们姑爷开心,就是天塌下来我也替他扛。”
……
清黛料得不错,掌刑的锦衣卫下手非常有分寸,八十大杖打下去,就连最是老迈的花婆子都尚留了口气,不至毙命。
当天入夜以前,清黛便命人把她们送出了城,此后便由她们在自己名下的田庄上自生自灭了。
她与沈猎先后一连处置了这么多人,手段又一个赛一个的狠决,棠园其他的人看了一场接一场,人心难免惶然浮动,不可终日。
没两日,便是祝嬷嬷也寻了借口,找机会从棠园脱身而去。
为防人心再生变动,清黛便趁沈猎上衙时,借着清算上个季度府上的收支盈余,又召集了内外大小几位管事前来挽春堂听训。
一来先是依照此前立下的规矩赏罚下去,而后又额外重赏了当中一两个这些天处事公允,不为花婆子之流以钱财恩惠做敲门砖所动的年轻媳妇子。
个中深意不言而喻,也算是给众人吃下了颗定心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