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辞过长辈们后,清黛便与莫坤一同调转马头,发往瑶州方向。
一行人马日夜兼程地连着赶了几天的路,待入了权州地界,逐渐靠近京畿,人多口杂,清黛和阿珠不便再在马上抛头露面,遂又换回了乾人衣装,改乘马车入京。
此时已近冬月,越往北走,天便越凉。
马车经过天龙山脚下的枫树林,秋风瑟瑟,火烧云一般的红叶漫天飞舞,壮丽又莫名的凄美,足以让那些文人才子借景抒情抒他个几十几百篇游子思乡、别离愁绪了。
可惜比起舞文弄墨,清黛更擅长的还是舞枪弄棒;满腹愁思,也只为世俗经济,如此景致入眼,想到的不过是园林里一株枫树的培养价值以及莫书岑此番会不会被太后赏赐宫刑“一丈红”。
而她身边的阿珠,满脑子想的却是华都三街口那家蜜饯铺子做的山楂糖,花萼楼的红皮蛋黄酥,还有福临客栈老板娘亲手做的红烧狮子头。
想着便忍不住和清黛念叨,“姑娘,咱们等会儿入了城,是住福临客栈还是花萼楼呀?花萼楼离三街口近些,但到内城却要比福临客栈多半个时辰,福临客栈离内城是近,但附近的吃的又贵又少还不怎么好吃,就是她家老板娘手艺好些,姑娘觉着呢?”
正盯着窗外景色出神的清黛闻言,略略思索了下,淡笑道,“还是花萼楼吧,听说那儿的客房更宽敞更清静,咱们住着也舒心。”
阿珠乖乖点头:“那就都听姑娘的,话说回来,怎么感觉今年京中比从前都要冷啊,姑娘的手就没怎么暖和过,不然咱们快些进城,让花萼楼的人多烧几锅水,我给姑娘多两灌汤婆子,好好暖一暖。”
清黛学着她的口吻,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那就都听阿珠姑娘的。”
来前清黛就与莫望罗氏萍商量好,由于他们还不清楚京中究竟是个什么情形,为了尽量不牵累威远侯府,她此番入京,并没有提前告知孟家,在人救出来前,她便也不上孟家去了。
她亦认为,祸事出都已经出了,成天着急忙慌、提心吊胆的也无用,特别是与阿珠说话的时候,她都不曾表露过半分紧张愁苦,以至于一路走来,阿珠都以为自家小姐成竹在胸,心也跟着更大了。
枫树林的尽头便是华都西城门,门前守卫验过他们的通关文牒,他们便畅通无阻地入了城,就近在阔别已久的花萼楼落了脚。
一路舟车劳顿,不管是清黛还是莫坤,脸上都或多或少地露了疲色。
尤其是后者,他是头回一口气出这么远的门,还一直都在马不停蹄地赶路,清黛有些心疼,便先把他赶上楼歇息,自己留在后院,看着护卫们安顿车马。
等东西都搬的差不多了,她便也打算转身上楼歇着。
谁知懒腰才将伸到一半,便有个花萼楼的跑堂小二匆匆从大堂绕到了她面前,满脸堆笑着说,“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方才竟不知是威远侯府千金大驾光临,还望小姐不要介意。这会儿贵府大爷和大奶奶正在前堂上等您,望小姐赏光,随小的移步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