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这会儿一口气走下山是不可能的了,趁着山雾还不浓,清黛便指引着沈猎找到了不远处背风的山坡后面,借着块一人高的山石暂时藏身。
沈猎放下她后,便回头去把自己的骡子牵了过来,从骡子背上大包小包的行装里变戏法似的取出一堆干燥的柴火和打火石,找了个稍微平坦些的地方燃起了火堆。
天色暗淡下来,背风坡的风雪明显小了许多,沈猎又用行李里的大牛皮斗篷在他们头顶支起一个简易的挡雪篷子,忙活了半天,终于有个能歇口气的地方了。
趁着他转身又去翻找东西的功夫,清黛便坐在火堆旁,悄悄卷起裤腿,褪下鞋袜,去检查自己脚踝上的伤口。
不出意料,那里已是高高肿起,淤紫一片,周围还有几道被碎石子划破了皮的血口子,此时虽凝固住了,却也因为待在这天寒地的地方时间长了,表皮结了层薄薄的冰霜。
因着要进山找莫书岑,她临出门前特意在祭服外罩了件厚实保暖的小袄,阿珠怕她冷,还硬把祭服外的羊皮大氅也给她裹上了。
如此里三层外三层,冷倒是不冷,就是人显得有些臃肿,活动起来也不大方便。
她试着弯了好几回腰,都没能实实在在地摸到自己的脚踝。
实在没办法了,她只能暂时先把身上最为累赘的大氅脱了下来。
谁知她刚刚脱完,沈猎便拿着找了半天才找到的药酒和纱布,蹲到了她身前。
清黛:……
柔夷倒是没那个女子足不示人的破规矩,清黛原也不在意,可低头偷眼瞧着沈猎那个羞红了脸,一眼都不敢乱瞟的正经模样,反而也跟着有些不好意思,不由把脸埋了起来。
奔波这么久,她终于有时间细细打量沈猎。
他比从前黑了一圈,五官没变,精致英朗依旧;个子也没怎么长,身板却比以前更壮实多了。身上拢着一件打满补丁的皮袄,再看看跟着他的骡子,看来便是离开京城,到了南疆,他这日子依然过得不太顺。
“你怎的会出现在这里?”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问,也都同时吓了一跳。
相视一望,忽又默契使然地笑了笑。
接着,清黛便把他走后这半年多发生的事情,与他全部说了一遍。
故事很长,她也无所保留,直讲到他帮她把脚上的伤都处理好了才堪堪说完。
可他却意外的,没有感到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