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头发微乱, 眼睛里布满疲劳过度产生的红血丝,眼底的乌青深如沟壑,嘴唇上全都翘起的死皮, 颚边胡子拉碴。
携一身沙土, 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
“阿爹,你怎么回得这样快?”
早先郑淑慎截了侯府所有发往北疆的书信,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 但清黛也不曾坐以待毙,一回头便悄悄托了已是舒王世子妃的易令舟帮了这个忙。
易令舟和宋执都是仗义之辈,连问没问信的内容便找了人将她的手书, 夹在朝廷发往北疆的公文里,绕过郑淑慎能把控到的关口后, 便换成了八百里加急的快马连夜送到了孟岸的桌上。
清黛本算着一来一往,最快也要半个月才能得到回信,着实没想不到他会这般没日没夜地往回赶。
他道:“你阿娘才回来几天就出了事, 换你你可坐的住?”
清黛不禁鼻头一酸, 眼泪不争气地在眼眶打转,“那你回来看过阿娘了么…她怎么样了…弟弟呢?”
看着女儿单薄的衣着和手里的宝剑, 孟岸又心疼又恼火, “亏得南家那旻哥儿刚送来了支上好的老参,好歹为你阿娘吊住了命, 至于别的……没关系的阿宝, 我和你阿娘这辈子有你就够了。”
说着,他安慰性地轻轻拍了拍清黛的肩, 力度不大, 却还是让清黛疼得下意识地“嘶”了一声。
她老爹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抓着她连问了好几个怎么了。
清黛确十分不好意思地羞赧道:“大、大概是许久没好好活动筋骨了, 此番冒然出手,有些抻着了……”
孟岸随即去看了看地上那一坨五大三粗的黑衣刺客,又慢慢看向孟峒夫妇俩。
眼神里带着几分久经沙场之人的凌厉,肃然道:“进京的路上我遇着了煜哥儿媳妇,这两日的事情她也大概跟我说了一遍,三哥,你可真是娶了个好老婆啊。还有当年的事,这么多年了,三哥你就不觉得亏心么!”
孟峒心虚地瞄了他一眼,没敢接话,只是讪讪坐了下来。
郑淑慎见状,忙上前委屈不已地赔礼:“都是我的不是,七弟,你莫要怪你三哥……”
却被孟岸一眼恶狠狠地瞪了回去:“我们老孟家人说话,有你个婆娘什么事!”
孟峒脸上有些挂不住,“七弟,你怎么跟你嫂子说话呢!”
“事到如今你还要帮她帮到什么时候?!”
孟岸也被孟峒这个态度震惊到了,不可置信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终是彻底放弃地闭了闭眼,也一屁股坐下去。
“反正我话就撂着了,这个家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今日,要么三哥你一纸休书断了她和我孟家的干系,让她以她自己的名义上公堂,要么,我这就找二嫂子想办法,不管是铁杵庵还是慎戒司,她都必须给我滚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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